张镝:常随兰草淡淡香

  立冬那天,气温骤降。后阳台靠外墙的那盆寒兰,身材高挑,叶片疏淡,神态怡然,让人心头为之一暖。

  不愧为我家兰草中的镇宅之宝。高贵、优雅、不卑不亢,细长的叶片葱茏潇洒,写满了不畏风雨不畏严寒的恬静。

  这是一盆有缘兰。第一眼见她,在菜市场。卖菜的小伙,菜旁放着兰,没有泥土,也没有花盆,一蔸蔸挨挨挤挤地摆放在泡沫箱子里,像一筐杂草。透过墨绿色的叶片望下去,肥硕的根须抱成一团,朝不同方向伸展,鼓鼓囊囊的模样,像极了身体弯曲的蚯蚓,一股子往泥土里钻的劲头。不知她们从何而来,又为何沦落此地?从头到脚没有丝毫掩饰,就这么被随意地摆于地摊,那或挺拔或弯成美丽弧度的叶片,分明透出生命的欢喜和力量。

  买回来傻了眼。家里的花盆不少,可哪个都配她不上,就像《基督山伯爵》中的海黛,即使沦落为奴,也难掩与生俱来的公主气质。特意去花卉基地,挑了只高腰紫砂花盆,请人用专门配制的土,将她移入盆中。转眼,这株轻微卑贱的野草,摇身一变,成为养尊处优的花中新贵。如此华丽转身,让人顿生化腐朽为神奇的惊喜。

  似乎感知了礼遇,她顽强地生长,不论是连置室内数月,还是弃之阳台多日,都没有厌世的迹象,前不久还长出了一簇嫩绿的新叶。倒是从花店买的墨兰和君子兰,价钱贵不说,仔细打理,终究还是没法留住,眼见着日日枯萎,拔出根来,方知无力回天。只能当她们是意外,或者归入不适合我养的那种。人与花草之间,也讲求缘分。

  窗前的那株春兰,只花了五元,花盆还是捡的。就在今年春天,它不管不顾地发出新芽,长出新叶,随后冒出花苞,一点点绽开来,花未开而香先至,香气夺人,直钻入五脏六腑,人瞬间就腾了空,飘入渺渺仙境。那里有空旷的山谷,雾蒙蒙的飞泉,高大的碧树,繁茂的枝叶,青葱的小草,一位亭亭玉立的温婉女子。每天推开门,仿佛见她在那里等了整整一夜,款款幽香,只待你来。那份邂逅的欣喜与感动,让人心旌摇动,久久难以忘怀。

  最易养的,是吊兰。那是搬家的时候,随意从别人的花盆里摘下的一芽,埋入土中,没想她渐渐长大,长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某日儿子回来说,班委会号召大家捐赠花卉。当时家中没有其它拿得出手的花卉,妈妈忍痛割爱,献上了这盆兰花。儿子后来反馈,同学们都说他捐的那盆,最大最好看。是的,临时买的,哪能与家养多年的相比呢?在家里养着,一次次地浇水,施肥,静静地等待,看着她年不同年地茁壮成长,那份投入,那份期盼,饱含着多少感情的成分。而最甜蜜的,是看着她发挥更大的作用,让更多的人享受她带来的盈盈绿意。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玫瑰如此,兰草亦如是。

  吊兰还是可心的礼物。那会婆婆搬新家,感觉室内单调,想要几盆花草去装点气氛。听说之后,我二话没说,搬了家中最大的三盆青花瓷,里面全是蓬勃的吊兰,打的专程给她送去。她好不欢喜,将其置于靠河边的阳台上,顿时满窗鲜活。每当有人夸赞,她便不无骄傲地晒幸福,“我媳妇种的。”

  已经记不清种了多少兰。只知道,兰花实在有趣,养的时候,常有一份好心情,乐得为了他们去配置花盆,或者发现空盆,便及时埋进一簇新生命,以及满心希冀。看着它们从小长到大,从弱变成强,从稀疏不断繁盛,那份生命成长的愉悦,仿佛能将生活的种种杂质过滤。

  前不久,用微薄的稿费在后阳台上做了个不锈钢栏杆,专用养兰。除了夏天太阳初升时光线斜斜地照过来,此外几乎没有阳光直射,是那种葳蕤树下的一片阴凉,有利于兰草接受露水的滋养,雨水的浇灌,这样,就不用为了等一场“无根之水”,而深更半夜抱着一盆盆兰花去赶雨了。

【作者:张镝】 【编辑:黄能】
关键词: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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