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丨做生活的王老五（有声）

　　北方人叫胡同，南方人叫里弄、弄堂、巷子，巷子中一般居住着做生活的小市民。从四川到长沙来做生活的王老五，便租住在长沙城北一处叫王家巷的巷子里，开了一爿饭店。

　　25岁的王老五有张年轻英俊的脸，他说他在父亲几个兄弟的孩子中排行老五，姓王，王老五就叫出来了。

　　老五初三毕业的那一年，跟着大哥去了大凉山伐木场做临时工。老五对我说：“伐木累呢，林子里有瘴气……”

　　“长沙人说吃不消兜着走，走呀！别处找活做……” 我问。

　　“山高路远，吃不消兜着走不容易！”他说。仗着年轻气盛不服输，他硬是与身强力壮的大哥一起在大凉山的林海里撑起了一片绿荫。

　　待他长到十八九岁，浑身的肌肉都跑了出来，回老家带了一帮人去闯南方。

　　在南方的一家合资企业，老五和老乡们在密闭的工厂，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当初签合同时，老板答应工资计件，每人每天不论好赖管两顿饭，干满半年后集中开薪……干了不到一月，老板悄悄把老五扯到一边：每人每天扣六块钱饭钱，分给老五一块钱，问老五干不干……

　　老五一听翻了脸：“你的良心叫狗吃了么？我们一天干十几个钟头，命都快搭上了……”愤怒之余，老五打了那人一又巴掌，事后自然是老五吃了亏。老五领着那十几名老乡，逼着老板结算了工资，自己单人独闯到了长沙。

　　老五在长沙火车站做了三个月的挑夫。挑夫的生活又苦又涩，凄风苦雨，人海茫茫，举目无亲。还能上哪谋生计呢？身上的钱用得所剩无几，怎么办？刚强的老五硬是不让苦涩的泪水打湿衣襟，他辗转着在马王堆菜市场找到了一份起早煞黑、肩挑背扛给人卸蔬菜的活。当集攒起了一笔钱时，老五又买了辆人力三轮车在菜市场做起了生意，每天天煞黑，收拾好活计，又去老乡夜市摊子帮工兼学厨师，吃苦耐劳，硬是苦苦撑起了自己的这爿饭店。

　　在这陌生的城市里，老五经营了四五年，以诚实的人品待客，饭菜做得色香味美，生意也就逐渐有了起色。前些时踟躇在另一个城市的四哥来信说要买商品房，老五二话没说，寄去了五万元。

　　“苦么？”我问王老五。

　　“做人原本就是要吃得苦，正如你们长沙人常说的‘呷得苦、耐得劳、霸得蛮’！生活会好起来的……”老五说话时一脸灿烂。

　　做生活的王老五年轻，珍惜生活给他的磨难，与我交谈时，就像是在聊别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