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舅舅饭馆的细妹子

　　黄显耀

　　每次到位于闹市区舅舅开的饭馆就餐时，我总可以寻见一双满含笑意且充满自信的眼睛，她是舅舅饭馆的服务员。据说，她是当年舅舅作为知识青年“下放”农村时的房东的孙女。那年高考由于临场发挥失常，差了几分，她没能考上理想的大学。拿到高中毕业证的她第二天便从益阳来到了长沙。

　　三年多时间过去了，她已操一口流利的长沙话。人长得漂亮又喜欢打扮，不知底细的人还以为她是一个地道的长沙妹砣。

　　三年之中她做过直销员、宾馆服务员、导购员，最后，她还是到了我舅舅开的饭馆打工。风风雨雨一千多个日夜，她就这样满面笑容地走过来了，寄人篱下的落寞，似乎没能在她年轻的脸庞留下痕迹。

　　舅舅的饭馆全天营业，但除了正餐，其他时间生意一般，服务员并不是太忙。闲暇时只有这个妹子和几个保安以及厨师留守店中。这种时刻她总是怡然地反反复复地听着周华健那首叫《风雨无阻》的歌曲。

　　这个细妹子处事周全练达，什么事情都让她办得熨熨帖帖，她经常受到舅舅的赞赏和物资奖励，也因此遭到一些服务员的排挤。对此这个细妹子总是坦然面对，不反击也不避让。我有时替她不服气，她淡然地说：“耀哥（其实，她应该称呼我为叔叔），我们这些出外谋生的人谁都不容易。”我知道这是傲在骨子里的人，经过长期闯荡磨练后，养成的冷静和坚忍。

　　已经20岁出头的姑娘，在长沙这座城市，当然属于妙龄，可在农村这个年纪还没订亲那就算大姑娘了，这个妹子在益阳乡下的父母亲为此多次打电话请求我的舅舅为她帮忙在长沙找个好夫婿。可是很明显，这个细妹子并没把心思放在这个方面。

　　一次，我到舅舅饭馆吃饭，这个细妹子悄悄走过来对我说：“耀哥，可以帮我一个忙不？”“么子事啰？”我问道。原来刘亚想参加高考，要我为她补习英语。她告诉我：自从那次高考失利以后，她心底一直还想去报考，可屋里经济条件实在是不允许。于是，她只身来到了长沙，一边打工一边自学，打了几年工，手头已经有了一些积蓄，她心里又有些痒痒了，希望通过补习，提高学习上的弱项——英语成绩。

　　孔子云：“有教无类。”更何况面对这样爱学习的细妹子，我又怎么好拒绝？于是有机会我到舅舅的饭馆就帮助她补习英语。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段时间的补习，刘亚在英语课程中的弱项——听力与写作能力均有了明显的提高。

　　今年高考结束后，有一天，我接到刘亚打给我的电话，她兴奋地告诉我，她的分数估计能达到湖南大学的本科录取线。我问她：“想读什么专业？”她说：“新闻与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