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八十八岁的老妈

　　■张英

　　“‘亲们’，明天是老太太八十八岁大寿，老太太亲自在西湖楼设宴庆祝，欢迎大家光临。”这是我家微信群里发出的通知，看点来了，是“老太太亲自设宴”，这老太太的作法与众不同。是的，这老太太挺有个性的。她就是我八十八岁的老妈。

　　老妈有个性渊源已久，她老人家一辈子豁达、坚强、能干。

　　我们的父亲在世时，曾风趣地夸奖老妈：这世上有七十二行，你妈能干出七十三行。老爸是文人，干起粗活来不太在行，老妈动手能力超强，换灯泡、修东西之类的“男活”她全揽上了。

　　老妈的能干在左邻右舍中是出了名的，她70多岁时，还有邻居上门来讨教小孩子棉衣的做法，老妈二话不说，画纸样、剪裁、填棉花，最后做好成品直接送上门了，人家千恩万谢，她自然满心欢喜。

　　老妈年轻时有一绰号叫“辣椒”，“辣椒”不是徒有虚名。一天，我遇见了多年未见的老邻居刘哥，他开口就说：“你妈是我这辈子最尊敬的人，我永远感谢她！”原来刘哥年轻时教子无方，粗暴体罚学习成绩不好的儿子，老妈得知后直接训斥刘哥夫妻俩：“你们俩不配做父母! 对孩子要讲道理不能动手”……结尾的话更是“辣”气冲天：“你们再打孩子，我就叫警察！”此后，刘哥再也没打过孩子。这就是老妈的真实写照，仗义执言，是非分明，口不留情。

　　其实老妈年轻时，就在老家当“妇女会”主任，那是解放初期，她挨家挨户和解放军一起动员年轻人参军。上世纪六十年代起，老妈就在军工大院当居委会主任，风里来雨里去，干了十几年，因为“断案”时是非分明，善于调解家庭矛盾，所以在我们军工大院被冠以“辣椒”之名。可惜后来老妈随军调动搬迁，这段工作经历被忽略不计了。这算是老妈心里的一件憾事。

　　老妈说：父亲单位曾主动给多子女的家庭发放困难补助，她坚决不要，她说不能给组织添麻烦。在老妈勤劳操持下，那些年，我家年年被部里评为“五好家庭”。说起这些“战果”来 ，至今老妈还面带骄傲呢。

　　父亲中年意外过世，老妈生活、工作一肩扛，她是何等坚强的女子啊！

　　老妈最满意自己的是从不麻烦别人，延续到老年，她也不肯让儿女为她操一丝一毫的心。

　　去年夏天，我们发现老妈的话少啦，便强行送她进医院检查身体，这是她唯一的一次躺在医院里，她有点脑血管堵塞，打了4天点滴后（其实没住院），老妈一意孤行，果断和医院“拜拜”了，她嘴里不停地说：耽误了孩子们的时间。泪奔！

　　多年来，老妈是锻炼身体的模范，风雨无阻地坚持走路，她像时钟般刻板地坚守作息时间，她说：这只为不给儿女添麻烦！我们儿女真正无语。

　　老妈硬气到现在，尽管她腰板已渐渐弯曲，步伐已不再坚定，但她依然拒绝儿女的帮助，她的话一如既往地不容反驳。

　　“妈，您老要过生日了。”我说。

　　“好，你们订餐我出钱。”老妈秒接，别以为老妈只是说说而已，她是当场兑现的。老妈靠退休金生活，她很知足！

　　“我存钱干啥，现在和儿女们乐一下，大家都高兴还念我个好呢。”老妈自有她的一套朴素哲理，要强一辈子。

　　老妈的口头禅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一生以身作则。这个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在老妈心里生了根！

　　唉，我的八十八岁的老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