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远方的礼物

  ■黄德强

  每年春节临近,我家都会收到从河南新县六垅乡寄来的一个大包裹,那是堂兄堂嫂寄来的,里面雷打不动捎来三样东西:河南大花生、烘干甜板栗和几双绣花鞋垫。

  这包裹寄了十几年。早些年还觉新鲜,大花生一粒两三寸长,炒得喷香,剥开壳三四粒花生米胖嘟嘟滚落出来;去壳后板栗肉一颗颗像琥珀一样金黄色的半透明,香甜无比。还有鞋垫,是嫂嫂利用农闲一针一线刺绣出来的,三层里布,两层面布,全是手工纺的棉布做底。嫂嫂送给母亲的鞋垫一般绣着大红的寿桃;送我的鞋垫一般是用蓝线,黄线、红线绣一些戏剧脸谱、门神之类的图案;给老婆绣的是“鸳鸯戏水”或花花草草之类,全是精美的手工彩绣。嫂嫂知道女儿生孩子后,今年竟给外孙的小鞋垫绣了一对可爱的葫芦娃。女儿说:“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垫这乡里乡气的东西。”

  太太放袜子的抽屉塞满了五颜六色的绣花鞋垫,她从没垫过一双:“你回个信给嫂嫂咯,要她不要寄东西了。现在大超市什么东西没有?网购什么不能买到?再说这鞋垫,绣是绣得漂亮,也花了精力,但哪个垫咯?她不寄这些东西,我们会照样给他们寄过年费的。”

  “你以为嫂嫂寄东西是为那区区一千来块钱过年费?现在农村富了,她在家乡养法国蜗牛,两个堂侄还有两部货车在跑运输,这几年过年邮去一千元钱,她不都让建新(我堂侄)退回了吗?”我说。老婆不吱声了。

  那天太太回家,饭也不做,就在房里翻箱倒柜折腾起来。她翻出几十双绣花鞋垫仔细玩味起来。我感到奇怪,这“乡里乡气的”的东西你也感兴趣?她说今天去火车站取邮件,看见有个小店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绣花鞋垫,她好奇地问开店的妹子一双鞋垫多少钱,女子随口说一百一双,不讲价。

  老婆问为啥这么贵。 女子说鞋垫的衬里和布面全是用的手工棉布,鞋垫上的精美图案,都是农妇手工一针一线绣的,绣出一双鞋垫少说也要一个多星期,可以垫鞋,也可以当工艺品收藏,每天走(卖)得几十双咧。

  老婆抚着一双双鞋垫说:“这里随便一双鞋垫图案和做工都比那个店里卖的精美!绣一双一个多星期,每年绣几双,就要花去一个多月。嫂嫂用这个时间,可以养多少蜗牛呢!一双鞋垫里,真的饱含了嫂嫂一片心意啊。”

  是的,那鞋垫的一针一线,融入了堂嫂对我们多少的思念啊。堂嫂常说她的鞋垫属“豫绣”,但中国四大名绣并无“豫绣”之说。我认为什么“绣”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亲人的真情。

【作者:黄德强】 【编辑:黄能】
关键词:鞋垫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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