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有幸生三 三生有幸

　　邓建华

　　每次回家看娘，娘就念叨，谁谁有多久没有回来了。娘上了八十岁，越来越像个孩子，希望天天有子女陪着。扯扯谈，聊聊天。鸡婆、鸭婆、外婆地聊。这，可能是她这个年纪最想要的幸福。我的娘，不管怎样，还是不错的。毕竟她们那一代，子女还有三五个。你不回，他就回了，还谈不上太寂寞。

　　不知几时起，我们这个年纪的人，也开始关注老年生活了。这一辈人，基本都是独生子女。我们开始做抵抗变老的功课了。知道了要学会更多的健身项目，参加更多的兴趣活动，必须学会和孤独与寂寞和解。要不然，老得一大把年纪的时候，才不至于眼巴巴望着敬老院的大门，像个盼大人早点来接的幼儿园的孩子。

　　同龄人在一起，我们也经常聊人口老龄化问题，关注“失独家庭”。有时候，我们还调出当年笑疼了肚子、春晚里的“超生游击队”的小品，看一遍，再看一遍，看得心事重重，再也笑不出来。我们也开始注意到底层的老百姓最简单的盼头，多生一个孩子，再生育一个孩子。在普通百姓的眼里，所谓人生，就是生人啊。还别说，后来，好政策接连而来。从“双独二孩”“单独二孩”到“全面二孩”，生育孩子的权利正逐步回归家庭。公园、草地、游乐场、婴儿车多了起来，孩童的打闹声多了起来。好久不见的熟人碰面，问候满崽、孙子的多来起来。问的小心翼翼，这是崽，还是孙呢？答的笑声朗朗，差不多，差不多，反正是个宝贝蛋。好像整个世界，一下子变得年轻起来。在斑马湖畔，我碰见跑得满头大汗的老周。我奇怪这个每天不玩三个小时的牌，就手脚抽筋的“麻将精”，怎么就爱上运动了？拦住一问，老周笑道，下不得地呢，我又做了爷爷呢，细孙子还只有一萝卜大，我不敢老呢！我一听，喝道，咿呀，生育政策好，还有治疗“麻风”的功效啊？有人听了，哈哈大笑。刚好，有风吹过，公园里的柳条也笑得前仰后翻。

　　前不久，有人说，己亥猪年邮票里，有两只大猪带着三只小猪的图案，莫不是即将开放三孩政策的预兆。果然，政策来了。今年的5月3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研究了进一步优化生育政策，实施一对夫妻可以生育三个子女政策及配套措施。7月20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关于优化生育政策，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的决定。媒体上看见，各地雷厉风行都在研究相关的落实措施。

　　大家见了面，都有了新话题了：“都准备好了吗？”“准备什么？”“三孩啊。”“想生，又怕。”马上有许多声音附和：“生、生、生，你只管生，我们大家帮你带。”嘻嘻哈哈之下，就多了关于三孩的话题，多了怎样“生得出”“生得起”“生得好”的讨论。这样的话题，让还没有完全停步的疫情带来的焦虑得到舒缓。

　　我兼了区里计划生育协会会长，这个方面关注得更多一点。去年为某杂志专门写了一个有关二孩的短篇小说《飘飘然》。前几天，看到中国计划生育协会在征集有关三孩政策的宣传标语，我想了想，就给拟了一个，不管他们用不用，我是用了心的。我写的词是：有幸生三，三生有幸。他们说，还要写300字左右的说明，我一笑，说，这个，我就不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