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钓个没日没夜

　　文 | 布衣

　　这段时间天气闷热，太阳亮晃晃的像一团火样地炙烤着大地，把人烤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空调房里待久了，感觉很不爽，于是，几个“钓鱼佬”约起，带上帐篷、渔具，干脆跑到湖边去钓鱼。

　　浏阳河畔清江湖，水面开阔，明净如镜，渺渺茫茫的水，远处一片清亮的幽蓝，近处泛起绿色的波光。阳光从山那边斜斜地落下来，重重山影倒影在水里，一个湖便有了层次。岸边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樟树，顶着一副硕大的冠盖，辟出一片诱人的阴凉，我把装备搬出来，长的短的，粗的细的，在大树下摆开了阵势，准备开钓。将“海竿”高高举起，“刷”的一下将钓饵甩出去好几十米远，在水花飞溅声里，静待愿者上钩。我跟有的人不一样，并不太在意收获多少，钓的是心情，是风景，或者说是无限的可能。

　　一起来的老江可不一样，他这人向来执著，钓鱼尤其攒劲，被钓友称为“钓神”。这会儿跑到清江湖来垂钓，老江更加来神。他瞧准了一个好钓位，那是一小块水泥地，烈日炙烤下像是有火焰从地下冒出来，鞋底烫得发火烧。他顶个破草帽，伸着根钓竿，独自猫在一边，横直不肯挪窝，汗水慢慢湿透了衣背，却始终纹丝不动地杵在那儿，像根造了型的木桩。他喜欢用手竿，说竿子轻便活泛，细丝细钩最容易上鱼。可这湖里大鱼多，有的七八上十斤。一旦有鱼上钩，老江就像是如临大敌一样，时而立起，时而下蹲，有时，脚底下一滑，差点连人带竿掉进水里，稍不留神，一屁股跌坐在了阵地上。鱼在水里做死地横冲直撞，他紧盯着鱼的走势，一会移往左边，一会转到右边，随着姿势和位置的变换，看上去俨然像在跟鱼打游击。关键时刻，太阳一点都不近人情，还一个劲地撒欢。费了一肚子的劲，终于扯起来一条大鱼，人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我躲在树阴下，看他那拼命三郎的样子，学老农“唷嗬嗬——”喊风。老江不领情，反而示意我小点声，意思是要我莫把鱼给吓跑了。

　　到得中午，腹中饥荒，该是进餐的时候了，老江早有准备，一筒饼干，两个馒头，一瓶矿泉水，就算打发了肠胃。我不行，从包里掏出妻子为我备好的煎饼、荷包蛋，还有一瓶剁辣椒，外加一壶小酒，在柔软的芳草地上正经摆开进餐的样式，毕竟，好歹也是一顿午餐，不该马虎了事，得慢慢享用。美景配美食，也算是一种享受。老江不屑，讥曰：“摆酒席啊?名堂真多!”跑过来伸手要了些剁辣椒塞进嘴里。喏一声：嗯，剁辣椒还行!转身又去看护鱼竿，坚守阵地。

　　我清楚老江这个人，凡事吃得苦，霸得蛮，耐得烦，不达目的，决不收兵。照他这种搞法，我还真有点吃不消。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从山那边悄悄爬上来，挂在了山头上，月色柔美，一抹清辉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四周蛙鸣鼓噪，草虫低鸣。远处有钓鱼人支起了帐篷，灯光亮起来，点点光影，把夜幕下的湖岸点缀得五彩斑斓，星星也不甘寂寞，眨巴着好奇的眼睛，像在窥探人世间的秘密……我钻进备用帐篷，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刚迷迷糊糊进人梦乡，朦胧之中隐约听见像是有铃声响起，叮铃铃……叮铃铃……一阵紧似一阵，我“呼”地一跃而起，戴上头灯，“刷”的一下拉开帐篷拉链钻了出来，来不及穿鞋，光着脚飞快冲向钓竿……扬竿、收线、遛鱼、控鱼……一连串“老司机”动作，发挥绝对正常。运气不错，一条大家伙，足有四五斤的样子。好不容易把鱼拖到岸边，正准备捞起，突然“啪”的一声，坏了，线断了，只见那鱼一个翻身，转眼就逃得不见了踪影。

　　我举着根空钓竿，两眼直勾勾望住复归平静的水面，一个人傻乎乎地蹲在岸边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