荠菜飘香（万家灯火）

　　 文 | 邹莹

　　过年回家，兴冲冲地喊上母亲去挖荠菜，打算为餐桌增添一抹绿意、几缕清香。母亲立马穿上套鞋、拿上工具，带我前往她曾经的“根据地”——工作了二十几年的厂矿区。厂矿区附近有一小片茶树林，茶树林里藏着好多荠菜。

　　迎着微微刺骨的寒风，只见茶树林里的荠菜悄悄探出了小脑袋，舒展开腰身，细细的茸毛淡淡地呼吸着。叶子向上的一面呈现出或深或浅的灰褐色，与大地几乎融为一体。轻轻翻过叶子，另一面却是生机盎然的绿。

　　母亲年纪大了，原本没有近视眼的人现在成了远视眼，架起老花眼镜倒蛮有几分旧时知识分子的味道。尽管微微有些发福，但弯下腰的母亲挖起荠菜来，仍是一副“好把式”，挖的每一棵荠菜都是肥嘟嘟、水嫩嫩的，就像刚出生不久的娃娃，可爱极了。

　　对我而言，挖荠菜不是干活，分明是在玩，是在回味童年，就像在和儿时的小伙伴们玩捉迷藏的游戏，每每在菜畦或杂草中发现一棵荠菜就感到满心欢喜、乐趣无穷。我们当地的方言把荠菜叫喜菜，直到读到张洁的《挖荠菜》，才知道原来它的学名叫荠菜。

　　挖完荠菜，母亲和我一起拿到小水塘里洗一洗，再回去拿自来水冲冲，就预备做荠菜饺子了。我们把清洗过的荠菜和猪肉切得碎碎的，再混在一起剁，让猪肉和荠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然后依据口味加上些酱油、食盐、味精、料酒，就拌好荠菜饺子馅了。接着将面粉加水做成面团醒好，揉搓成长条，下成剂子，再用擀面杖压成饺子皮，就可以开始包饺子了。

　　母亲包的饺子永远都是最标致的，馅多花边精美。父亲包的比较有新意，有三角饺子，四角饺子。我和妹妹手艺差点，我包的不如母亲包的饱满，花边也留的比较长，妹妹包的常常露馅了。饺子包好后，就烧开水煮上变成一锅肥肥大大的“白鹅”。

　　一家人围着电视机一边观看综艺节目，一边其乐融融地吃着荠菜水饺。

　　父亲问：“你们喜欢荠菜吗？”

　　“喜欢！”我和妹妹异口同声地答道。

　　“喜欢荠菜什么呢？”父亲继续问道。

　　“好吃，香！”妹妹瞬间暴露她的吃货本性。

　　“不要钱，是大自然慷慨的馈赠！”我把双手张开，作欢呼状。

　　“你看看，姐姐就像个守财奴，比葛朗台还葛朗台！”前天去超市时，妹妹看到色泽诱人的虎皮凤爪好想吃，嚷嚷着要我买，而我硬是对她的软磨硬泡不管不顾。妹妹便借机拿我开涮回击，挤眉弄眼地作挖苦状。

　　“荠菜的做法很多，既可以凉拌，又可以清炒，开汤、包饺子，还可以入药，有明目、健脾、解热、利尿等功效，吃了非常好。用你们的话说，就是个宝藏女孩。”听母亲口吐莲花般说出“宝藏女孩”这个网络流行词，我不由得打趣母亲：“你这个60后的老太太也挺潮嘛，还知道宝藏女孩！”

　　吃过了荠菜饺子，转眼就是新的一年。春寒料峭中，田间地头的荠菜却迎风绽放出白色的小花，用生命的力量给大地铺上一层小碎花布，以回报大地的馈赠。我不由得想起辛弃疾的名句：“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