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原来有这么多儿童文学的大咖

黎锦晖儿童歌舞剧《三蝴蝶》剧照。资料图片

《南村传奇》封面

在牧铃的相册里,他大都不修边幅,唯独这一张由报社记者拍摄的照片,有作家味。

不管在什么时候,李少白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孩子般的笑容。

张天翼 资料图片

黎锦晖 资料图片

被小朋友称呼为“笨狼妈妈”的汤素兰。 本版照片除署名外均为受访者提供

  长沙晚报记者 范亚湘

  《南村传奇》为孩子描绘了桃花源式的美好家园

  在出版业高度发达的今天,一场新书品读会也许不会引起人们太多的注意,可被小朋友称呼为“笨狼妈妈”的著名儿童文学作家汤素兰《南村传奇》新书品读会却收获了“意外”——座无虚席的会议室里,到处都是孩子们扑闪扑闪的眼睛……

  开启一段旅程,是对春天最纯正的致敬;翻开一本好书,是对一年之计美好的开始。在春风的沐浴下,不妨先来打开《南村传奇》,开启一段寻找心灵桃源的梦幻旅程。

  《南村传奇》是以“南村”为背景的童话。作品融神话、传说、民间故事等于一炉,以石峰山、古陌岭、涸泽湖、望家树等南村地理为线索,通过仙游少年、少年和蟒蛇、狐狸女婿以及丁婆婆的幻想美丽故事,为孩子们描绘了一个桃花源式的美好家园……作者采用中国传统民间故事叙述手法,用简洁温情且富有诗意的童真语言,以及不急不缓的行文节奏,传递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对永恒的真、善、美的追寻。

  早在今年1月12日,汤素兰就在北京举办了《南村传奇》新书品读会,获得一致好评。有评论家认为,《南村传奇》是汤素兰儿童文学创作巅峰上的一颗明珠,其自然朴实的笔法,浑然天成的结构,鲜明独特的人物形象,“给小读者带去酣畅淋漓的阅读体验,并唤起他们对亘古亘今纯真情感和美好心灵的坚守和传承”。

  这本书在汤素兰心中酝酿了很长的时间,“在差不多20年前,儿童文学并没有这样好的市场,那时候我还在少儿出版社当编辑,我清楚地记得,许多少儿出版社干脆撤销了儿童文学编辑室。”汤素兰说,这十多年来,儿童文学市场持续繁荣,但一开始,也只有那些能满足孩子“浅阅读”兴趣的校园小说或者类型文学、系列读物有市场。随着儿童阅读的推广和书香社会、书香校园的建设,学校和家庭对儿童阅读越来越重视,孩子的阅读能力得到提升,对书藉的选择也更多元。“我觉得近年来许多作家以自己的童年经验为素材的作品大多数都能得到读者的认可,与儿童阅读能力的提升、阅读层次的多元不无关系。”

  “我的读者是孩子,与孩子们接触,能让我更了解孩子,我也能以自己的经验和知识对他们做一些指导和引领。”汤素兰每年都会花一定的时间到全国各地的学校去举办讲座,或者在书店举行读者见面会。“孩子们总是非常热情,对我充满了信任。有时候,孩子们读了我的故事,也会把自己的故事告诉我,还会给我出主意……面对孩子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所从事的儿童文学是最有意义和价值的事业。”说到孩子和儿童文学,汤素兰活脱脱地像一个孩子,眼睛立刻明亮起来。

  “大孩子”为小孩子做出一番大成绩

  在湖南儿童文学界,有3个“大孩子”:一个创办了《童话寓言》杂志,一个创作了500余首儿童歌曲,一个出版了几十本儿童文学作品。他们热爱孩子,热爱儿童文学,有一颗永远纯洁的“童心”。

  儿童杂志《童话寓言》和心脏起搏器在同一年走入了卓列兵的生活。

  心脏起搏器一直在卓列兵的身体里跳动,《童话寓言》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翻涌,从2004年起,它们就一直陪伴着卓列兵。那一年他64岁,习惯了长期笔耕的他并没有享受退休生活,而是萌生要为孩子们编书的想法。

  于是,卓列兵带着一群爱吃辣椒的益阳人,怀着火辣辣的热情开始了他们的追梦之旅,办起了一本名为《童话寓言》的刊物。“2004年5月,我赶到长沙开会,湖南省童话寓言研究会一致同意将《童话寓言作家通讯》的刊号借给我们办杂志,当时我真是高兴啊!可是好事多磨,大概是劳累过度,回益阳后心脏病突发,急送武汉治疗,医院为我安装了人造起搏器,在病床上的那些日子,我还一直在做着我的儿童刊物梦。”

  回忆往昔,卓列兵感慨万千。身体刚刚康复,卓列兵就迫不及待地与他的团队一起设计刊物封面、设置栏目、组织稿源,最主要的就是筹措经费……《童话寓言》创刊至今,两度被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授予“金骆驼编辑奖”,卓列兵个人也被授予“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贡献奖”。

  “生在小山村,个子算小巧;读的是师范,注定打交道的是小学生;爱上了文学,选择的也是‘小儿科’;写了30余本小儿书,都是小童话、小故事、小童诗、小歌词一类的小作品。常以能与‘小’为伴而自得其乐。当然,做人必须做一个大写的人,绝不能做小人。”这段饶有趣味的“小”文字,是李少白的自我介绍。李少白始终以为,“小”是可爱的、美好的、充满希望的。他这一辈子,就与“小”字有缘。

  然而,李少白却从“小”中开掘了“新童谣时代”,凭借500多首新童谣的实力,去年,李少白的新童谣作品集《蒲公英嫁女儿》荣获第十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

  或许人们对李少白并不陌生,但有一位湖南儿童文学作家,很多人都不曾见过。站在记者眼前的牧铃,干干瘦瘦,两鬓霜白,“令人无法把他和那个出版了几十本儿童文学作品且获奖无数的牧铃画上等号!”或许,从他那有些孩子般羞涩的笑容中能够体会到那颗不老的童心。

  牧铃15岁时“上山下乡”,后来就落户在岳阳市平江县,“我当老师的时候,看到像自己小时候一样闷闷不乐、又在作文中流露出无限烦愁的中学生,总忍不住给他们讲讲那些促使自己由郁闷转向快乐的往事。”于是,牧铃开始了儿童文学创作。

  早些年,牧铃每年收到小读者的来信达四五百封。牧铃被小读者的热情感染,“觉得不写儿童文学好像就对不住他们。”于是一写就快30年了。因一家老小挤住在一间房子里,牧铃无法安心写作,他就挑着一担方便面,躲到大山里一个烧炭翁的茅草棚子写作。有一次,牧铃找到作家彭见明,请彭见明在岳阳找个地方给他写一阵子。彭见明在一个安静的乡政府,借了两间小房子,生活物品一应俱全。住了一天,牧铃无从下笔。于是留了一个纸条:“住得太舒服了,舒服到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了……”随后,牧铃去了洞庭湖区,在芦苇荡中的渔民家、窝棚里,写出了《丹珂的湖》。

  1999年,牧铃一度到长沙《小溪流》杂志社做编辑。因不适应城市生活,半年后就辞职回到了平江的山里。牧铃说:“我虽然是在城市长大,但是从15岁到平江后,一直呆在山里,我的根已经扎在那里。”

  “在山花烂漫的山坡上打开笔记本,记下那一刻的新奇感受,那是最惬意的事。”牧铃说,这一辈子就爱为小朋友写作,其他的什么事情也不想去做。2011年,60岁的牧铃获得张天翼儿童文学奖;2013年,他凭借长篇小说《影子行动》荣获第九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

  从黎锦晖《春天的快乐》到万紫千红的新气象

  “可爱的春天!可爱的春天!她把我们的世界,装点,装点。装点得十分美丽新鲜。你看那青山、绿水,衬着那红日、蓝天。那绿草繁花,点缀些蜂儿、蝶儿、莺莺、燕燕。好哇!好一个可爱的春天,久别重相见。大家该记住,不要错过这宝贵的时间……”如果不提示的话,这段清新跳跃、带有浓郁童趣的文字,恐怕很多人不知道是谁写的。这是80多年前“中国儿童歌舞剧创始人”黎锦晖创作的《春天的快乐》里的一段。

  “文学湘军历来关注弱势群体,关注儿童生存状态,并表现了自觉的文化担当意识和艺术自省,加上湘地特有的文化传统和地域特色,湖南儿童文学定会发出自己的声音,标注自己的个性特征。”湖南省儿童文学学会副会长、湖南师大文学院教授、儿童文学评论家李红叶说,湖南儿童文学具有很深的渊源,从黎锦晖的儿童歌舞剧、张天翼的童话,到新时期以来的《小溪流》阵营,直至以汤素兰为代表的当代儿童文学作家群……

  牧铃、汤素兰、邓湘子等作家笔耕不辍,创造力旺盛,近年来屡获大奖。其中,汤素兰获得第四届、第五届、第八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皮朝晖获得第七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邓湘子、牧铃获得第九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李少白、周静获得第十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令人欣慰的是,湖南儿童文学的新生代越来越显示出他们的个性和力量。邓湘子、彭学军、谢乐军、皮朝晖、陶永喜、陶永灿、毛云尔、陈静、王树槐、唐樱等于上世纪90年代前后开始写作的作家成长起来,逐渐成为新世纪湖南儿童文学的中坚力量,湖南儿童文学队伍日益壮大,并且越来越显示出一种气象来。”

  童书温润而纯净,是文学世界里不可忽视的一个大类。童书的繁荣是我们这个时代所赐予我们的最美好的礼物之一。当这个世界一往无前地在做着各种绝望性的和摧毁性的动作时,童书独处一隅,静静地启示人们,不要忘记了世界初始的样子。童年并非外在物,童年恰恰是我们自身。“童年”与“文学”的联结保存了我们文化中最本原亦深具精神内涵的一部分。“它信赖回忆,并信赖梦想,信赖未来。它信赖感受力,信赖身体生活并信赖自由的游戏精神。它信赖土地,信赖动物、植物及一切自然物。它信赖一触一摸感知世界的方式,信赖未受意识形态桎梏的孩子般纯洁的惊奇感。它提供了另一种生命的景观,并使我们反省人类的现有状态。儿童文学为我们提供了另一种看待世界、思考世界的方式。”李红叶说的也许太专业,但事实却真是如此。

  著名儿童文学作家曹文轩认为,优秀的儿童文学应是“为人类提供良好的人性基础”。“优秀的儿童文学是为孩子的精神成长打底的文学,是一种具有诗性深度的文学,一种维持人类内心纯洁的文学,一种任何时代的孩童都能从中获得勇气和爱心的文学,是对以自然、纯真为核心的审美观的建构,是站在更高的阶梯上再现孩童的天真的文学。”李红叶说,儿童文学不应该完全“走市场”,“儿童文学作家们所肩负的使命还是孩子们文学思想的启蒙,我觉得湖南儿童文学作家们在这方面一直没有丢弃黎锦晖、张天翼当年的传统,而且视野更加广阔。”

  源自对乡村、对纯朴事物的挚爱“变成了灵感的火花”

  李红叶还观察到一个有趣现象,“湖南儿童文学作家十之八九都在乡村长大,乡村成为他们共同的背景和记忆,他们的创作也因此充满浓郁的生活气息和鲜明的地域特色。”而相比成人文学中的乡村书写,儿童文学作家笔下的乡村和童年更具牧歌情调和抒情意味。

  下笔至山霭、流水,或各种乡村人事,尤其是孩童,或民间传说、民间信仰,或童谣、谚语,或农事、植物和节气等,他们的文字就变得格外生动、格外灵气,心便变得格外深沉、格外温软,“他们的文学梦似乎终有可安顿的地方了!他们的作品也因此获得诗性品格。”

  身处大山深处过着类似于“苦行僧”般生活的牧铃,时刻关注儿童文学。对于当前的儿童文学,他认为,虚构的作品太多,充斥着魔幻、玄幻、穿越小说,关注生活、关注劳动的作品太少。他把想象分为“有机想象”和“无机想象”:“有机想象”是有科学依据的,如科幻小说;“无机想象”纯粹就是胡编乱造。他始终坚持一个观点:“创作要来源于生活,而不是闭门造车。”

  在牧铃看来,儿童文学说小一点,影响孩子的思想;说大一点,可能影响孩子的一生。牧铃的写作,都来自自己的经历、感悟。他自嘲“写不出流行小说”。有出版社的编辑说他写的不是“畅销书”,是“长销书”。牧铃的“艰难的归程”系列从2008年出版后,至去年就已印刷了10多次。“可能这套书对孩子有些影响,但这并不能说就是一套完美的书。”

  “想起来真有些叫人脸红,我们写了数以万计的新儿歌,可流传起来,怎么还赶不上那些千百年的老古董呢!那些‘月亮粑粑’‘张打铁,李打铁’的童谣,看上去语不惊人,也没啥奇妙之处,其代代相传的生命力究竟在哪里呢?看孩子们唱起它来,个个绘声绘色,手之舞之,唱和相应,乐此不疲,像是在做游戏一样,我真想加入他们中间去,再体会一下童年的乐趣。”

  李少白认为,儿歌对孩子就是一种游戏,当今一些儿歌作品面孔太严肃、太模式,说教味多了些,自然离孩子就远了。他呼吁“解放”儿歌,给儿歌“松绑”,为儿歌“减负”,不要让它承载过多的思想、理念、知识、教育等负担。

  “儿歌‘小小的’,还像个孩子,要让它回归儿童的本性,儿童的心理。还其活泼天真的可爱形象。”从小就在宁乡大山里听着奶奶的故事长大、做了20多年小学教师的李少白觉得,“与孩子在一起生活,让我触动的事情太多了,是孩子赋予了我创作的灵感。”

  “一些微小的种子,在多年前无意之间种下,多年以后,变成了灵感的火花。我想这就是写作的迷人之处,也是写作的神奇之处,也是为什么我从事儿童文学创作30多年,依然乐此不疲的原因。”同样从农村走出来的汤素兰,在她的作品中,几乎都能找到其童年的“影子”。

  在《南村传奇》这本书里,汤素兰营造了一个南村,一个心中的桃花源。在故事的构造上,借助了民间故事、神话传说的外形与框架。“我近年来常常想起自己小时候成长的村庄和自己成长的环境。像桃花源那样古老的村庄究竟有什么魔力?会不会成为中国人寄寓的理想?在城镇化的浪潮中,我们的村庄正在飞速消失,它们能给我们留下哪些遗产与财富?于是,我想用童话的方式,来寻找一个心灵的桃花源……”

  “这种源自对乡村、对纯朴事物、对纯真童年的深情挚爱成为湖南儿童文学的主导风格,在童话、小说、散文、诗歌中都有不同程度的显现,从而凸显了湖南儿童文学作家的乡土情结和人文情怀,湖南儿童文学的诗性品格和地域风情亦因此显得格外突出。”李红叶可谓非常推崇湖南儿童文学作家们这种风格,他就觉得应该继续坚持,一如既往地走下去。

  “思考生活的意义与生命的价值,思考人之成为人最为宝贵的东西,并将它们张扬与传承,是一个作家,尤其是儿童文学作家的职责所在。我想讲述生命的价值,它不在于时间的长度,而在于我们要在有限的生命里实现自我价值。”汤素兰总是想通过作品告诉孩子们,不管世界如何变化,作为孩子,“你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作者:记者 范亚湘】 【编辑:曾茜】
关键词:儿童 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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