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重叙事书写激荡奇幻的大唐敦煌 ——评冯玉雷《野马·尘埃》

  2001年,我在撰写本科毕业论文《吐蕃统治敦煌时期的落蕃官初探》时,搜集了大量吐蕃占领敦煌历史社会的资料。第一次读到戴密微先生的《吐蕃僧诤记》,其中的“史料疏义”部分,无论是王锡呈奏赞普的表章、汉族节度使的档案文书,还是肃州刺史刘臣璧答南蕃书,这些原始的历史档案都像小说一样好看。在文字中都展现出了每个人物真实丰富的内心世界,把我们一下子拉回到一千多年前敦煌陷蕃的语境,仿佛在聆听每一个熟人诉说心事。还有敦煌文献P.4638(5)《大番故敦煌郡莫高窟阴处士公修功德记》,阴嘉政在陷蕃后仍旧一门荣宠时,却发出“短日金秋,寒风恸骨;长更冬夜,白发悲心”的叹息,让人久久难忘!那个时候,我自己也曾经萌发过写一本敦煌陷蕃历史小说的想法。二十年后的今天,终于等到了冯玉雷先生的这本《野马,尘埃》。

  《庄子》说:“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我常常用这句话形容莫高窟西魏第249窟窟顶壁画的意境。野马尘埃是极具画面感的一种意象,用它来象征吐蕃占领敦煌奔腾激荡的历史岁月、错综复杂的人物心理,真是再合适不过了。然而,当我翻开这本书时,与我原来的想象并不一样。我本以为这会是一本讲述八至九世纪敦煌的历史小说,但实际上我错了。冯玉雷先生的小说无论从时间还是地域远超出我的想象,全篇采用多重叙事的手法,从不同的维度和角度将这段地方史放入到唐与周边关系史的大背景当中。一方面波澜壮阔,一方面细致入微;一方面涵盖大量真实的历史事件,一方面又带着不可思议的奇幻色彩。

  这部小说采用的多重叙事方法,带给我们丰富的阅读体验,并引导读者一步步探寻故事的发展。全书包括七个“部”,前五部以“金、木、水、火、土”五行命名,讲述大唐与周边,大唐与吐蕃之间的宏大历史,最后两部“野马”和“尘埃”缩小到“吐蕃僧诤会”这一历史上的著名事件。正文中叙事的人物视角被不停地切换,包括尚赞摩和尚修罗父子以吐蕃重臣的身份向赞普的报告、一个没有出现的史官以编年史方式的记录、作为传奇人物“倏”“忽”的口述、以及大量重要事件当事人的口述。往往说话的人越多,真相就越需要读者自己的判断,使得小说更加引人入胜。而在进入到敦煌叙事的部分后,作者又充分利用了学术研究的成果,再现了吐蕃僧诤会的精彩一幕。

  小说虽然不是史书,但小说是能够引起读者求知欲的一盏明灯。就像我们读了金庸的《天龙八部》,就会对历史上真实的“大理段氏”产生兴趣一样。《野马,尘埃》作为一部历史题材的奇幻小说,书中虽然有一些虚构的奇幻情节,但仍浓重地描绘了许多真实的历史事件、大量有真实原型的历史人物,以及当时整个华夏大地上的风土人情。作为一名史学工作者,读这本书时,我想想会联想到这件事或这个人在真实的历史上是什么样。我想,很多读者,也会通过这本书引发对敦煌历史、敦煌文化,以及对我们多民族交流和融合史的兴趣。所以这本书也是对敦煌文化是一次全新的当代书写,也必将成为讲好敦煌故事的重要成果!

  赵晓星:敦煌研究院敦煌文献研究所所长、研究馆员,中国敦煌吐鲁番学会常务理事,文化和旅游部优秀专家,甘肃省优秀青年文化人才。主要从事敦煌文献与敦煌石窟研究,先后主持并完成国家社科基金西部项目、甘肃省社科规划项目、国家文物局文物保护科学和技术研究项目等多个课题,在《文艺研究》《中国藏学》《兰州大学学报》《敦煌研究》等刊物发表论文60余篇。

【作者:】 【编辑:张日】
关键词:冯玉雷
>>我要举报
晚报网友
登录后发表评论

长沙晚报数字报

热点新闻

回顶部 到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