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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走天涯(生活悟说)

      黄利平

      正月初七后,回乡过年的人们现在已陆陆续续返岗上班了。我在小区楼下散步,享受年后这难得的清静。在一棵老桂花树下我伫立良久,今年因为大旱,记忆里桂花树好像并未散发醇厚而又浓烈的桂花香。老家门前也有一棵桂花树,那是父亲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种下的,几十年过去了,如今它已苍翠如山,枝叶葳蕤,今年它开花了吗?我不知道。它忠诚地见证了我的成长、迷惘、出走和归来。冥冥之中,它是我和故乡血脉相连的一条脐带。

      地处衡邵干旱走廊腹地的石板塘,是生我养我的一方山水,这个村庄每年两个时间热闹非凡:春节和清明。每到这两个节日,它的所有子民就会从天涯海角浩浩荡荡赶回来,短暂的热闹和喧嚣之后,又潮汐般地退去,村子旋即归于静寂,只留下几张皱褶密布的脸,还有渐渐静寂的田园。

      我在这个村庄生活了十八年,十八岁那年,和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正值热血未冷,我踌躇满志地选择离开,十八年以后,当我再度归来,人已不再少年。当我站在老屋的大厅门口举目环顾,它已经像一个饱经风雨的鸟巢。

      这几年每当春节之时,我总怀想火塘里噼啪作响的温暖。年老的一辈已在迅速凋落,归于尘土,年轻的一代已散落八方,四海为家。

      有时徜徉于田埂之上,我的脑海里时常浮现出在田间劳作的乡亲,他们或吆喝呼号,或埋身稻作,或嬉笑怒骂,或沉默寡言。彼时,我只是个给父母送水去的小儿郎。大人们在田间劳作的热闹场面,给了我童年很多温暖的回忆。是他们看着我长大,而我却目睹了他们一个个老去。我见证了一段田园牧歌的时光,又亲眼看着一切成为乡愁,成为过往。

      如春燕盘旋而来的思乡情绪,每逢春节都会一次次袭来,催我归去,我把每一次春节风雨兼程的回乡和驻足,都当成是一次满血复活的疗愈和慰藉,然后再把故乡装进行囊,默默启程。

      他乡作故乡,故乡却成他乡。我把父亲酿的米酒斟满,一饮而尽,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男儿壮怀志,春节过完,当仗剑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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