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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送她归去

      彭赞

      早几天,何宇红老师写的一本书获奖了,她淡淡地跟我说,又开了一朵花,只可惜她要走了……

      我知道她已被病魔折磨得精疲力尽了。最后一次陪她去看中医,医生在我下楼拿药时,特地背着她告知了我她的情况,非常不好,接近生命的临界点了。可直到这时,她都想着要好好地活下去。这么多年,她时刻都做好了归去的准备,但从未放弃过生的信念。

      那天,阳光明媚,风很轻盈,我想扶着她去阳光里走一走,但她连坐起来都似乎要耗尽全身精力。她说,度日如年啊!抗癌六年,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说得如此悲观。哪怕这六年来,她从来没有睡过轻松的好觉,癌痛无时无刻不在捶打着她,每晚坚持到凌晨三四点,她就要爬起来锻炼身体与癌魔对抗,哪怕还有一丝气力,她都要对抗到底。但是,现在她连一丝丝力气都被癌魔霸占了,只能眼睁睁地等待着油尽灯枯那一天的来临。

      我和文友们像往常一样去看她,她的腿脚已经水肿严重,连挪动一下都无比艰难。屋外阳光暖暖的,初冬的寒意像是撤退了,我们把她房间的被子拿出来晾在阳光里,好让她也能感受到阳光的味道。我们给她按摩腿脚,她夸赞另一位文友手法专业,按得她身体非常舒服,笑着吐槽我手小柔软没有力道,按起来像是在摸一样。是的,她总是笑着面对所有,脸上的两个酒窝似是贮存了无限的笑意。她也吐槽儿子顺坨睡眠深,半夜醒来要连呼三分钟才能把睡在床边的儿子唤醒。我打趣说,下次要给她拿个扩音器来,那一喊顺坨就会醒。我们一边按摩一边聊天,笑声在这初冬的屋子里回响,可我们不知道,这竟是她最后一次同我们说话了。

      再次看到她是在一天后的医院里,我坐在她旁边,牵着她的手,哭着喊她,她用力握住了我的手,努力睁开了一只眼看了我一下,然后就闭上了,再也没有睁开……我抹着像潮水一样涌出来的泪水,将这个情况立刻告知了文友们,很快,望城的文友们就赶到了医院,目送着她渐渐地归去。她说:“荆棘再多,都要把生命怒放;曲折再多,也要手握花环。”她握着用52个年轮结成的花环,就这样离开了她无比眷恋的人间。

      很快,远在北京学习的长沙市作家协会主席纪红建老师得知了消息,他在课堂上含泪写下了《她的生命在笑容与文学中定格》送别何宇红老师。在何宇红老师生前,纪红建老师多次特意看望她,想方设法安慰和鼓励她。很快,湖南省报告文学学会的王杏芬老师在学会微信群里发出了讣告。王杏芬老师早在一个月前便和纪红建老师一道赴望城看望何宇红老师。王杏芬老师说,发完讣告,她独自大哭了一场。

      告别会这天,湖南省作协常务副主席、湖南省报告文学学会会长游和平老师来了,长沙的很多作家和望城的文友们,以及何宇红老师生前单位的领导、同事、好友、学生等都赶来了。虽然天还夹带着寒意,但人心依然温暖着何宇红老师,就像她生前曾经用微笑和文字温暖着其他人一样。

      家属遵从何宇红老师的遗愿,告别时没有锣鼓喧天,没有呜呼哀哉,没有人情礼簿。顺坨说,妈妈生前喜欢鲜花,他为妈妈布置了一条铺满鲜花的路,用鲜花送她归去。这一晚,我们望城文友在何宇红老师的灵堂前守到深夜,我们知道,过了这一晚,今生就再也没有机会陪她了。炭火热烈地燃烧,我们围在一起聊着文学,聊着和何宇红老师的过往,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第二天一早,我们几位望城文友相约一起来到望城团山湖,和亲属一起,用鲜花一路将何宇红老师的骨灰安放在这片她生前最热爱的土地上。何宇红老师没有离开她曾经教学、创作和生活的团山湖,现在,她已远离了病痛,用她的微笑和赤诚继续守望着这片土地。

      何宇红老师曾说,人这一辈子总要在世界上留下一点有价值的印痕吧!是的,何宇红老师在团山湖创作了《雷锋在1958》,通过生动、细致、真实、感人的叙述,呈现出一个有血有肉、可亲可爱的青春雷锋形象。哪怕是在患癌之后,重病之下,她仍旧强忍疼痛,编著出版了《雷锋,我们时代的精神坐标》,以生动感人的故事讲述,挖掘雷锋精神简约却不简单的内涵,展现雷锋精神的时代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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