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湘
“北风吹雪四更初，嘉瑞天教及岁除。半盏屠苏犹未举，灯前小草写桃符。”“屠苏”和“桃符”构成春节的故事，很多诗人为此做记。在古代屠苏是一种房屋，在这种房子里酿的酒，名为屠苏，据说屠苏酒还是汉末名医华佗创制而成的。桃符是古人辞旧迎新之时用桃木板写上“神荼”“郁垒”二神的名字，或用纸画上二神的图像，贴在门首，意在祈福，到了如今就成了我们春联。也许，现代人还是缺少对古时风俗的怀想。
过年时候最好莳花弄草，经历了冬阳的洗礼，多肉依然茂盛，一片片叶子如从地底积满水分。远方的山，与天空缀连在一起，交错的枝丫横亘在空中起伏，一切仿佛是童年的样子，一切仿佛又都不是。这一片山，这一片田野和土地，大地上的河流，都已经刻入灵魂深处。
在老家过年，夜来临，枝叶扶疏，树影婆娑，还是有些清冷。想起一句旧话：“山风吹散了窗纸上的松影，吹不散我心头的人影。”这夜，依偎在怀，探问稚嫩的侄女对白天、黑夜的偏好，言辞中也道出孩童对夜的钟爱：“喜欢有月亮的时候，可以放爆竹烟花了。”窗外，传来儿子侄子的欢笑声，他们在追逐着，雀跃于烟花散落的炫目。
孩子们在乡下过年，很高兴。在起伏的田野奔跑，和大人一起去竹林里，挖一些刚冒出尖的冬笋，各种好吃的东西：年糕、糍粑、豆腐脑，这些都是农家自制的，天然又营养。走在田埂上的孩子，兴致勃勃，玩玩猜字、解谜游戏，手里吊着卡通氢气球，在这地方，是不愁找不到快乐的。路边的一棵枯树，一个小小的鸟窝，一株小草，也能让孩子们流连很久。
而对于我，在乡下过年，最大的收获便是难得的静谧。
赫兹里特便曾说过，“为什么一个人一边走路还要一边说话。如果我身在乡间，那我就要像乡村一样地沉默悄静。”这段话是说得太通彻了，沉浸于乡村美好的人，享受自然的清风明月。在乡村夜晚，四野是狗吠的声音，零落、空旷，而能让自己走向闲适的，便是这些清新的文字。
过年回家闲夜读书，别有风味。赫兹里特曾饶有感情地写道：“宿兰戈莱恩店之夕，叫得雪利一瓶，冷鸡一盘，然后取《新爱洛绮斯》于灯下边吃边读。”这般读书，超然洒脱，令人神往。刘亮程多年前在《一个人的村庄》回望，他说如一个闲人，一条狗的故事，一堵墙的记忆，在那片土地，却生长出最美好明亮的文字。可惜的是视力每况愈下，还是纸质阅读更真实恒久。
曾经看过一个故事：有个村庄，几乎完全没有钟表，那里的人对日子的观念便很淡薄，只是对于假期还能估摸出来。过年的风味有很多种，而在这个山坡下的屋子里，关上灯，在书里，带着喜悦，也是和春天一起漫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