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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年猪过新年

      吴丽珊

      进入腊月二十,宁乡农家就开始杀年猪。姑父家杀年猪,每年都是腊月二十六。

      我去的时候,猪已经杀了,但忙碌的场景还在。

      屠夫在地坪边的案板上散肉,肉在他刀下如豆腐一般,不费吹灰之力,就变成了所要的形状和大小。妹夫拿着火枪,向摆在地上的猪头猪脚喷去,蓝色的火苗蹿出一两尺长,火到之处,很快就变成了褐色。水龙头下,姑父邻居老李在翻猪肠猪肚。大家都说,老李洗出来,一点气味都没有。

      姑父姑姑,迎接客人,招待客人,脚忙得打鼓,脸却笑开了花。天公凑趣,突降瑞雪,霎时银装素裹。姑父门前的路有点坡度,姑父怕客人的车打滑,不断地给路上泼开水。他们的客人,主要是我们这些没大没小、见了姑父就抬杠开玩笑的侄辈,大家策起姑父来嘴不留情、不遗余力,姑父姑姑却视我们为上宾,殷勤款待,不是给烤火炉添块劈柴,给我们茶杯续点开水,就是再剥一个柚子,再洗一盆樱桃,要么将堆满茶几的坚果、糖、饼,一样一样送到我们面前,“吃呀,吃呀”地劝。

      两个表妹在厨房准备饭菜,大表妹是烹饪高手,小表妹打下手一流,姐妹俩配合默契,有条不紊,三四桌丰盛的佳肴,不用帮忙,轻松搞定。

      厨房有个节能柴灶,上面坐着一口很大的铁锅,这是姑父侄儿俊哥的地盘,他要在这里进行一系列操作。首先烫猪血。俊哥烫的猪血,又嫩又滑,远近有名。接着煎油。两三百斤的猪,油有一大锅,要煎个把小时。趁这个时间,俊哥准备做黄炸的材料。

      然后做扣肉。屠夫已经把肉切好,俊哥只需走油、上色、加配菜,变成半成品。吃时,蒸一下即可。以前我不吃扣肉,怕油。但姑父家的扣肉,味道好,不油腻,每年除了吃还有兜,害我吃上瘾了。

      炸黄炸,是大家最期待的。黄炸,其他地方叫酥肉,但我喜欢“黄炸”这名,形象,灿灿金黄,想想就有食欲;“炸”是制作方法,炸出来的东西,香气袭人,让人流口水。何况,我们方言里,“王”“黄”不分,“黄炸”就是“王炸”,多霸气。

      黄炸开炸,满屋飘香。隔着几个房间,正围炉闲话的我们,闻香而动,涌入厨房,先啖为快。灿灿金黄的小拳头,咬上去脆脆的,内里却香甜松酥。刚炸的黄炸,味道最好。

      过去杀年猪看大小,现在杀年猪看品质。我们钟情的,是自家养的宁乡花猪。

      姑父家的猪,不喂饲料喂粮食和蔬菜。猪的食量大,姑父需大量种菜,萝卜红薯尤多。夏天,萝卜就有尺来长,雪白水嫩,咬一口,汁多味甜,清凉解渴。秋天,走廊上堆满了从地里挖来的红薯,这不是一般红薯,是蜜薯。生吃,嘣脆清甜;烤着,还未出炉,就满室飘香,勾人魂魄。这些虽是为猪准备的,但我们常猪口夺食,每次到了姑父家,小车总被塞满。

      姑姑每次回娘家,吃过午饭就要回去,怕她的猪饿着。姑姑坚持把菜剁碎,加大米煮给猪吃,她认为,人畜皆一理,人吃熟食,猪也应吃熟食。况且,吃煮食的猪,肉更香。

      养猪辛苦,姑父姑姑却说,有趣。杀年猪辛苦,姑父姑姑却说,热闹。是的,勤劳又热情的宁乡人,生活肯定乐趣无穷热气腾腾,姑父姑姑如此,所有人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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