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晚报全媒体记者 杨云龙 通讯员 龚虹
“术前6小时开始禁食，任何人做麻醉都存在一定风险……麻醉医生小美的话在耳边不停萦绕，我不禁有些走神。这些术前谈话是我最熟悉的内容，因为我无数次用这些话叮嘱患者。但今天，角色互换，我成了即将上手术台的‘病人’。”3月25日至3月31日是“中国麻醉周”，25日，湖南省人民医院麻醉科二部主任魏来沉浸式体验了手术患者的一天。
萌生念头“体验手术患者的一天”
“为什么想体验手术患者的一天？”对于记者的询问，魏来坦言：“这个想法源于今年2月的一次术前谈话。我带着年轻的麻醉医生小张请患者家属签一份麻醉同意书。那是一例普通的甲状旁腺切除手术。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用了‘普通’这个词，因为比起我做过的那些危急重症麻醉，这个患者得的确实不是什么大病。”
但显然，这次手术在患者及家属眼中并不普通。中年男性患者十分紧张，家属也在一旁抹眼泪。魏来用惯常的话语安慰他们：“不用担心，我们会尽力的。”转身时，魏来瞥见小张眼角的泪花。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年轻医生感受到了患者的紧张，对患者产生了共情。而我，作为一名麻醉医生，因为见惯了大手术，自动忽略了患者是第一次做手术，忽略了他心里对未知的恐惧、对生命的珍视、对亲情的眷恋。”魏来说，“我想，也许我该体验手术患者的一天经历，才能知道他们真正需要什么，并对他们产生适度的共情。”
2月29日，魏来在科室工作群里发起讨论：“如果有一天我们当自己的病人，我们会对自己提供的服务满意吗？”麻醉科二部医护人员各抒己见，一起谋划、完善这个角色体验。最终，魏来决定在3月25日“中国麻醉周”的第一天，将自己代入一名需要接受甲状腺手术的患者的角色。
接好监护仪器，紧张感达到顶峰
按照麻醉手术的要求，术前6小时患者就要开始禁食。25日一大早，魏来没吃早餐就来到病房换好病号服，上交手机，静静地等待手术时间的到来。“我努力跟自己说，我现在是一个要上手术台的病人。待一会儿，医生、护士会接我去做手术。”
12时多，没吃午餐的魏来等来了接他去做手术的医生。从湖南省人民医院马王堆院区乳甲外科到手术室，需要使用摆渡车进行转运。“我坐在摆渡车里摇摇晃晃，看着身边陪同的医生同事，内心竟然不自觉地生起了紧张感。”魏来不好意思地说。
13时许，他们到了手术室门口。护士认真核对信息，魏来看着手术室里面限制区紧闭的门和长长的走廊，第一次觉得这无比熟悉的场所在另一种视角下竟是如此不同：外面的家属因为进不去手术室而担忧，患者会因为要独自一人前往手术室而紧张。
“走进手术室，我躺在手术床上，眼镜也被收走了。医护人员帮我接好监护仪器，摆好体位……听着我无比熟悉的话语，紧张感却已经达到了顶峰，因为监护仪显示我的血压、心率都升高了。”魏来说，后面就是模拟麻醉和手术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他从患者的角度去感受每一个细节、感受时间每一秒每一分地流逝。
“共情能力让我们与患者走得更近”
14时许，体验结束，走出手术室的魏来有了更深的体会：术前6小时禁食，术后真的很饿；手术床真的很窄；转运车和手术床突然移动的时候，心里真的很没有安全感；麻醉机的一次性面罩塑料味真的很重；扣面罩时真的会有呼吸不畅和窒息的感觉；眼镜被取走后也很害怕。更为重要的，对患者来说，麻醉医生和颜悦色、温和亲切的问候很重要；专业准确不敷衍的解答疑问很重要；进了手术间以后缩短等候时间、尽快麻醉诱导很重要。
“有些方面，我们可以做得更好，进一步满足患者的需求。”魏来告诉记者，麻醉机的一次性面罩可以提前拆开，用氧气冲洗把塑料味冲淡一些；在做全身麻醉之前、在患者清醒状态下，尽量不做扣面罩的动作，等全身麻醉药起效了、患者睡着了再扣面罩给予氧气，患者就不会难受了；进一步优化手术安排，尽量缩短患者的等候时间……
“每一位躺在手术台上的患者，都是一个有情感、有故事的生命体。”魏来感慨地说，“技术可以让我们在医学领域走得更远，但共情的能力却能让我们与患者走得更近。医生虽然无法保证绝对安全、一定治好病，但是每个医生都该做到为患者好好看病。‘今天我成了你，未来我会更懂你’‘为了你，我会试着理解你’，这是我对自己的承诺，也是我对每一位患者的承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