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系英雄
俗话说:“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二闹三上吊”实践者甚少,缺少真凭实据, 而这“一哭” 却是女人的常规武器, 这一哭其势难当, 很少有人能抵挡住女兵泪水的洗礼。真要讨敌骂阵起来,不知道有几个不丢盔弃甲。
揉眼,甩手,跺脚。女兵善哭。老子说:“舌柔常存, 齿坚易折。” 软的东西不一定吃亏。女兵的强项就是“下雨”,那雨绵绵不绝,滴水穿石,让连长火爆的脾气为之失效, 额头的青筋强行拉直, 劝解中带三分求告。
女兵通常先是嘤嘤地哭, 见有人来了便呜呜地哭, 边哭边用卫生纸抹眼泪, 也许泪水并不丰沛, 但纸篓里的卫生纸已四面开花,散了一地,蔚成声势。副连长拿过毛巾帮着擦泪:“不许哭了,这么漂亮的姑娘,一哭多丑呀,快告诉我为什么?”本来不准备哭了, 而一问为什么, 却又为着为什么而哼哼唧唧一阵子。 也许班长正为思想工作哪儿发生“故障” 而为之神伤,兵却捏着衣角,咬着嘴唇,怯怯地说:“班长,等我好了,这周的卫生,我包了!”班长差点晕倒!
女兵的脸是孩儿脸, 有时眼泪还在眼里打转转又突然破涕为笑:“连长, 我想通了。” 弄得还没想通哪一点惹了这群姑奶奶的连长倒是一头雾水。
奥尔科特在《小妇人》中说:“眼因流多泪水而愈益清明,心因饱经忧患而愈益温厚。”女兵爱哭,说是哭完特别舒服。看来,哭是一种宣泄, 也是一种自我慰藉——好比秋雨淅沥, 路上正湿, 风乱了发丝,飘了黄叶; 有时一片乌云飞渡, 狂风乍起,这边刚起了雷声,那边已雨过天晴。女兵的哭与软弱无关,更不是脆弱的代名词, 只是自然而然的一片景致, 该下雨时就下雨, 该落雪时就落雪, 雨过天晴或者白雪盈怀, 玉宇澄清,大地一片干净。
但女兵不哭。 通信机械出现故障, 因上机时间短, 业务不够精,一时排除不了,班长风风火火赶来,“怎么搞的,站一边去!”言毕,看也不看女兵一眼就埋头处理故障,女兵却红着眼圈静静地站在一边,任两颗晶莹的泪珠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转,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班长说, 既然决心当一名女兵, 就应当坚决把“哭”字从词典里删除,军人“流血流汗不流泪”。队列练习, 一步一动, 女兵踢出去的左腿早已发麻得失去了知觉, 但班长一直没下达“放下” 的口令, 脊背上的汗珠像小虫子一样蠕动着,女兵觉得眼里涩涩的,是汗水代替了泪水。
伊索说:“我们的挫折常会成为我们的学问。挫折面前不屈不挠,才能有新的收获。”女兵不哭!(文章节选自《女兵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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