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晓玲
寒冬腊月,正宜闭门读书,展望时节中的新岁月。当我接过《浏阳风物志》新书时,翻读“民风俗韵”一节中《花炮小镇舞龙人》《春天的花鼓》等文章时,那些色泽明快的生活场景,一股浓郁的浏阳气息扑面而来,这些人文风景里的浏阳风物之美顿时令整个冬天马上温暖起来,当夜我丢开手头要写的文字,急切阅看,直至夜深,仍意犹未尽……
从某种角度来说,在此书中,以浏阳千年古县为广阔背景,以写实的方式抒写故乡风物,成为刘正初向浏阳传统文化及普通人生致敬的重要方式。更确切地说,是浏阳的风物给刘正初的写作提供了不竭的源泉,他笔下的风物是那么可亲可敬可歌可泣,是他世界观、历史观和生命观的聚合之物,是厚重之风物,是有情之风物,更是令人牵念之风物。故其风物写作,一如《文心雕龙》所言:穷物之情,尽物之态,写物之美。
全书眼光独特,倾心于地域文化。刘正初是位民间文艺工作者,长期担任浏阳市民协主席,奔走于浏阳东南西北四乡山水之间,携带着抢救、整理本土民间文化的责任感和使命感,自觉地用文学的方式,写乡风民俗,写民间手艺,写浏阳历史,写民间传说,娓娓道来,既生动自然,又意义非凡。
比如《离别的鼓声》不仅追根溯源,突出鼓的历史、制作工艺,寥寥几笔就将做鼓的关键展现出来了:完成一面鼓的制作,先要会精细的木工活。将木材按规定的尺寸制成木条,木条的内侧用凸刃刨刨平,外侧用凹刃刨刨平,做成弧形。把木条箍成鼓身,木条缝隙要对接严密,不能有任何的棱角,也不能有丝毫的缝隙。有人说:“三年学成一木匠,五年学不成一鼓匠。”由此可见制鼓技艺不是那么好掌握。
又比如《老刘家打豆腐》,在叙述老刘打豆腐的同时,将豆腐的历史,老刘家的家史及豆腐制作方法,一一道来。也因此,写浏阳河,写关口桥,写浏阳古城,写麻石镇,写文家市等等,每篇作品都是浏阳历史,都是浏阳文化。写制鼓,写打春锣,写斫琴,写打豆腐等等,每篇作品都是浏阳,都是浏阳风物。
也因此,全书“古县访古”“先贤足迹”“民风俗韵”“民艺寻踪”“舌尖留香”“异乡浏影”“时代风华”等七辑,既着眼于新时代、大主题,又聚焦小村庄、小产业,甚至小人物,纵横古今,多方展示了浏阳的风物之美。但刘正初的笔墨与视野并没有满足于停留在展现浏阳地域文化及浏阳风物之上,他行文中还蕴藏着深意,湖南省政协原副主席、省文联原主席谭仲池在该书作序中提及的一句话将此道出:“作者是在用自己的情、志、意和心,写故土的乡愁、梦中的乡愁、心中的乡愁,抑或是浏阳人共同的乡愁。”
众所周知,小品文短小灵活,简练隽永,兼具有议论、抒情、叙事多重功能,偏重于即兴抒写由衷的感想、片断的见闻和点滴的体会,是一种轻便自由的文学样式。小品文盛行于明清,到了1920年代则有了新的发展,成了各式短文的统称,与美文、随笔、杂感等大体相当。通书读来,几乎每一篇作品都有小品文的韵味,特别是《民风俗韵》《民艺寻踪》《舌尖留香》三辑中作品此种特色更为显著。
这么多年来,刘正初深耕浏阳地域文化,用饱含深情的笔墨来写浏阳风物志,收获了这部难得可贵的地域文化小品文集。在我看来,刘正初无意于采用一种对故乡进行启蒙的写作,而是在事无巨细的铺叙中,寻找那个能够安放心灵的家园。在寻觅的过程中,无论是伟人英雄,还是乡里乡亲,还是一草一木、一饮一啄,都蕴藏着他不懈的思索和浓郁的乡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