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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道记

      梁瑞郴

      辛丑春,客结伴七八好友,访一座山,从一古道入,沿溪行,山石错列,野径幽曲,水声訇然,白浪迭起,竟忘路之远近。忽逢野茶林,新芽点点,春色浓浓,古道曲曲,山雾飘飘,又有新笋出土,列阵迎客。客中有号谭谈者,年近八旬,见笋起意,竟撒欢野茶林,如少年处子,手扳脚蹬,新笋立毙,那笋肉如脂如凝,鲜嫩无比,客中一片惊呼赞叹,更有好事者新文,顷刻成像,发入友圈,名之为“笋友”,一时点赞无数。谭君自诩,老夫聊发少年狂。

      即时,山峦叠翠,云去雾散,众立于嘉木旁,撷茵咀嚼,初滞涩,后觉清新,有山间泥土芬芳。野茶本色,吸天地之灵气,甘辛苦涩混杂。愚以为,此为自然万物自卫也,若无苦味,必遭侵蚀。

      客中有唐君爱民,幼于山中长成,苦乐年华,悲欢记忆,山中磨砺,几成人生财富,后负笈西洋,拼搏美之旧金山,于华人中声名日隆,遂推为商会会长。商海搏击,愈思亲恋祖,爱国怀乡。经年,归乡,闻山中野茶遍壑,却终老于深山老林,念及乡亲们守贫无奈,便心头一热,决计开发野茶。

      山有十八山溪,山泉奔跑,沟壑纵深,沿溪数十百里,嘉木蔚然,野茶成林,达近15000亩。有茶专家数人,实地勘验,禁不住断言,这是国内野生茶最大群落。其实,守着金碗银碗,却去讨米要饭者,不为个例。山之野茶,千年酣睡,无人唤醒,初醒的山林,最重要的不是大水漫灌,而是精准点滴,把最好的品质呈现给世人。不禁想起一则趣闻。当年,毛泽东送尼克松大红袍茶200克,始嫌少矣。周恩来闻之笑言,大红袍每年产量不足一斤,主席可是送了你半壁江山。

      余以为,不争野茶为第一,只争此茶独门器。后闻,五年研磨,野茶以兰香独树一帜。余于茶庄浅啜慢饮之时,觉野茶兰香阵阵袭来,雅意绵绵,幽兰入心。便想起《爱莲说》,能千年传诵,全在周公敦颐的一个伟大发现。菊,牡丹,这些花之贵者,王者,周敦颐并不入法眼,而是独爱莲之出污泥而不染。由此想,文如此,首创是何等重要?世间万业又何尝不是如此?世间多同质,独创何其难?

      余立于古道旁,凝视中遐想万端,便胡诌一联赠唐君:古道溪涧多嘉木,山之野茶独兰香。茶品质需独创也,人无我有,另辟蹊径。然事业则需惠及众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于古道的行进中,余感奋而赞叹,振兴乡村,巩固脱贫,是多么需要有更多有识之士,投身其间。产业的振兴,方可舞动龙头,带动龙身,持续发力,恒业久固。欣闻,此处山里人,在唐君的带动下,不仅带来了稳固的采茶收入,而且民宿、旅游业的渐起,也给振兴乡村、巩固脱贫成果带来新的期望。余赞赏唐君的古道热肠,凡事预则立,茶业初创之时,既忧其民,这是何等情怀?

      余于古道,思绪万千,但凡我们于资本追逐利润最大化时,还保留那一份古道热肠,就会给情怀让出一条道路。你所创造的利润有温度,有大爱。这条古道,就会变得越来越宽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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