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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 嫂

      此系英雄

      军嫂,这是一个多么美妙而神圣的称谓啊!

      嫁给军人就意味着奉献,意味着天各一方、两地分居,就像候鸟秋天从北方飞往南方,而春天又从南方飞到北方一样。

      我在电影组时,我们班长是个三期士官,年龄也有二十八九岁了,长得一表人才,按说早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但令人发愁的是,士官有士官的难处:在驻地找吧,违反部队规定;回老家找吧,找个农村的不大心甘情愿,找个城市户口的,又没有太合适的。这样拖着拖着,也就往小三十上奔了。所以班长每次探亲回来,我们都使劲往他身后瞅,期待身后能出现一抹红,每次我们都围着他要糖吃,班长总说,下次吧,下次吧。我们都祈祷着,班长这么帅的小伙子,咋就这么多姑娘有眼不识呢!

      终于有一天,有个女声电话打到我们电影组,说:“张兵在吗?”那天我值班,忙不迭地说:“在,在啊,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去叫!”我跑到外屋:“张班长,张班长,快!嫂子电话。”张班长正在那边刻字写条幅,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赶过来。听说有“嫂子”的电话,几个战士也探头探脑地望着接电话的班长,学着电视上的样子逗班长:“喂,小莉吗?”

      接完电话,班长又是梳头又是对着镜子照,而后下了他的第一道命令:“李兵,开车去火车站接站。”我们电影组专门有辆周转电影片的吉普车,用车方便些。“是!”李兵忙不迭地发动车去了,临了,还没忘问一句:“去接谁呀?”“小王,抓紧打扫卫生,把这地面、桌面、墙面统统打扫一遍。”“来了。”班长有大喜事,比我们自己有喜事更令人高兴。我们各就各位去抓落实。

      “嫂子”是中午时分到的。班长临时从宿舍区找了间房子,算是临时的住所。司机小李是第一个饱的眼福,整个下午,我们都在小李兴奋的叙述中依照着各自的想象描摹着未来嫂子的模样。

      这样磨唧到下班,大家说,不去看看也不合适吧。去吧,怎么称呼呢?谁先去呢?推来搡去大家还是一块儿去了。我们几个都是十八九岁的年龄,对男女之事不甚了了,可以说是既新鲜又好奇,其实每一个人都在成熟成长,该属于你的那一个,谁也抢不去,不信,十年、二十年后再瞧!于是乎,大家这个提个暖壶,那个搬把椅子,拿着早已准备好了的“道具”,去看望这位“准军嫂”。

      “嫂子”倒也大方,一袭披肩长发、大眼、白皙的皮肤,果不出大家的想象。我们一到,“嫂子”又是倒水又是给我们剥糖吃,倒让我们几个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寒暄几句之后,偷偷瞅几眼,自己倒不觉脸红起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夸赞班长,倒像是在推销自己。“嫂子”在一旁微微笑着。班长总算熬出苦海了。大家都盼着“嫂子”能到我们班去看看,但班长似乎没这个意思,他说,大家该看的都看了,况且又到了开饭时间,现在都回吧。看班长很甜蜜,我们也都很甜蜜。

      这第一面给大家留下了美好的记忆,也足够一周时间回味的了。

      第二年春天,“嫂子”来队结婚。我们忙着为班长收拾新房,家具全是从仓库“请”出来借用的。起初,我们还劝班长别搞得太寒碜,班长说,要全部军事化。

      于是,方桌、圆桌、椅子、凳子一应俱全,不知都是哪个年代的老古董了,每个桌子、椅子上面还清晰地盖着“军队专用”的白漆印章。“嫂子”看了一乐:“我也成军用品了。”

      第二天仪式后,嫂子正式成了我们的嫂子,她使出浑身解数炒了几个菜,说:“你们辛苦了,专门犒劳犒劳你们几个。”我们心说,班长才辛苦呢,看班长那样,纯粹是瘦了一圈嘛!

      但大家都没事偷着乐。

      以前叫嫂子还名不正言不顺,这会儿大家是嫂子嫂子地叫得更甜了。班长幸福地坐在一边有滋有味地喝着小酒。

      可不一会儿,菜越上越多,四热四凉,已把桌子摆满了。我们嘴上连连说,嫂子嫂子够了够了。可嫂子说,还有最后一个。待把“最后一个”炒藕片往桌上一放,也许是折叠圆桌实在是年代太久远了,再也不堪重负,只听“叭”的一声,桌子整个塌了下去。起初,惊得我们几个一跳,待回过神来,看到面前的圆桌整个儿趴在了地上,一桌子菜倒是完好无损,而嫂子的另一只手里还正端着一盘菜准备往桌上放呢!

      一片欢笑。

      我们都说,是嫂子的情太重了!

      嫂子是过节后走的。我们都去送她,看着他们小两口依依惜别而又无限幸福的样子,大家也都感到很幸福、很满足。

      军嫂啊,军嫂!

      (文章节选自《兵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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