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刘 龙
对华政策如何变？
记者：拜登明年1月上台后，美国的对华战略会有改变吗？
杨毅：总的来讲，拜登上台后，美国对华战略不会改变。当然，拜登上台后与特朗普的对华政策还是有变化的，但这个变化更多体现在策略和手法上，而不是战略根本出发点上。
因为，美国的战略诉求就是确保全球的霸主地位。由于中国快速发展，综合国力大幅提升，特别是新冠肺炎疫情以来，中国的综合国力、国际影响力都大幅升高。欧美各国现在还深陷新冠肺炎的危机当中，中国已经率先走出疫情影响，经济进入稳步快速的恢复阶段。可以预见，中国与美国的实力差距还会缩小。这必然引起美国的战略警觉和战略焦虑。
我观察过拜登，包括他的智囊团和周边的人，可以对其对华政策有一个简单的判断。
美国布鲁金斯学会有学者提出观点，建议对中国进行4C战略，第一个C是competition，是竞争；第二个C是cooperation，是合作；第三个C是criticism，是批评；第四个C是containment，就是遏制。从这个角度来看，他跟特朗普的区别，就是硬冲撞的色彩减少了，但总的方向没有变，也就是跟你竞争，对你进行批评，遏制你的实力增长、影响力扩大。当然，这里面有合作，这个合作还是比较积极的。
但是，这个合作究竟在中美关系占多大的分量，在哪些议题上可以合作，现在都不得而知。所以，拜登上台后，对华政策跟特朗普时期相比，可能有的地方有变化，有的地方没变化。这种变化只是手法和策略上的，其根本的战略目标是不会变的。
会聚众对付中国？
记者：奉行多边主义的拜登，会不会纠集西方国家共同对付中国呢？所谓的“亚太战略”“亚洲版北约”会有哪些变化？
杨毅：我们知道，拜登是传统的美国政客，基本会延续美国政治精英的思维。他国际视野的思路，也会是民主党的传统，就是比较看重利用国际机制，特别是多边机制来维护美国的国家利益。从这个角度来看，拜登会大幅度修复跟盟国的关系。因为特朗普几乎把盟国都得罪完了，使很多盟国对美国的领导能力、政治承诺以及安全保障都产生了怀疑。我认为拜登的对外政策，首先是修复和盟国的关系，加强合作，让盟国更加放心，更加拥护和支持美国的霸主地位和领导核心地位。
接下来，拜登可能会回归一些国际机制，包括气候方面的巴黎协定，包括世界卫生组织等。这样的话，有助于恢复美国在国际多边机制的影响力和它在盟国中的号召力。
那美国会不会利用多边机制，加大对中国的打压或遏制呢？我个人认为，从维护美国霸权、防止中国崛起的角度来讲，美国会这样做。但这种遏制不是强硬冲突，而是通过多边机制，想规范中国的行为方式，以维护西方的游戏规则。因为美国那些盟友很多都是中国重要的贸易伙伴，伤害中国的同时，也会伤害自己的利益。相比特朗普，拜登在这方面的努力会稍弱一点，但是会增加双边和多边的军事同盟关系，包括继续加强美日同盟，加强美韩同盟和美澳同盟等。未来，美国会不会继续增强美澳日印关系，这还有待观察，因为这个带有明显针对中国的意味。
贸易战还打不打？
记者：对于大家关注的中美贸易战，未来会如何进展？
杨毅：关于中美贸易战的问题，我们不要指望美国会偃旗息鼓。因为传统上来讲，共和党更加讲究贸易自由，民主党比较讲究贸易保护主义，所以拜登上台后，他还会继续贸易战，但更多会是加强知识产权保护这方面，不会像特朗普采取强硬方式，因为这在客观上也伤害了美国的利益。这方面，拜登的外交团队包括拜登本人，对特朗普是有批评的。所以，未来拜登在这方面跟特朗普的打法会不一样。
也就是说，中美之间可能更多通过谈判，通过双边机制来解决一些贸易争端，使中美双方各退一步，在经贸方面可以更好合作，减少摩擦。
记者：有人说，特朗普当总统，中国面对的是战术困难；拜登当总统，中国面临的是战略困难。如何理解这句话？
杨毅：这种说法是不准确的。因为无论是特朗普还是拜登，他们的战略对中国来讲都是遏制限制，延缓中国的崛起，延缓中国实力的增强，延缓和限制中国影响力的增长，这个目标是没有区别的，只不过在手法上不一样。可能在拜登时期，表面上看着会没有那么激烈，冲突没有那么明显，但是，战略方面是不会放松的。关于这一点，目前已成为美国的共识。
中国可以做什么？
记者：拜登时代，中国如何与美国打交道？
杨毅：总的来讲，我想还是丢掉幻想、从容应对、综合施策、固本强身、冷静布局、巧妙应对。
丢掉幻想，是说你不要幻想拜登上台后中美关系会一帆风顺，这是不可能的，因为美国对华政策的走向，包括朝野共识，它都已经把中国当成了战略竞争对手。所以，战略上我们一定不要有幻想。
从容应对，就是说我们面对的无论是特朗普似的疯狂乱拳，还是其他人的阴柔手法，我们都要从容应对。这个不要怕，怕也没有用，关键是要做好我们自己的工作，综合施策。习总书记讲过，要集中精力把自己国内的事情搞好，固本强身。我们继续按照十九大，十九届一中、二中、三中，特别是五中全会的这个规划来办，稳步推进十四五规划，实现我们的阶段性目标。
对外要冷静布局、巧妙应对，实际上就是继续坚持我们大的外交方针，把“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一个大的目标，通过“一带一路”加强合作，塑造中国是愿意为国际社会、为周边地区的和平稳定繁荣做贡献的形象。这样的话，我们外部环境好了，跟各国的关系大部分都稳定了，美国对中国的打压就没有了抓手。所以，这一点非常重要。
我们要坚持一种原则的坚定性，那就是维护国家的核心利益，还有策略的灵活性，就是在具体问题上能合作的进行合作。如气候变化问题，这是民主党的主要旗帜，也是奥巴马时期的主要外交遗产之一。一旦拜登回归巴黎协定，中美之间就可以进行合作。在其他问题上，包括地区安全形势方面，如朝鲜半岛、维护台海稳定方面，我觉得中美都可以合作。
总的来讲，在拜登时期，对中美关系，我们应该既抱有信心，同时又不能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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