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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有染

      此系英雄

      老部队有战友来,便邀至家中,两碟小菜,一人一盅二锅头,一晃五年,真是久逢知己千杯少,两盅下肚,话也更稠。酒过三巡。老友怔怔地拉着我的手,眼睛竟不觉有些红了。良久,才说:“咱战友一场,有些话,只能讲给你听了。”

      初入军旅,我知道他是雄心勃勃地抱着将军梦来的,考上军校是他最大的夙愿。然而事与愿违,连续两年的名落孙山,使他心灰意冷,就连与他相恋多年的女友也与他分道扬镳。那些日子,他觉得一切都完了。我的这位战友一口气爬到营区后边的山头上,准备纵身一跃,从此,了无牵挂。而当他准备看世界最后一眼时,极目远眺,他蓦然发现世上的一切竟是如此的美丽,登临山巅,一切又是如此的渺小,山川、河流,而再想想自己,想想这得得失失,实在是微不足道啊!他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泥土,重又投入火热的训练场。第三年他终于遂了心愿。记得从哪里看到一首诗,写到:

      鸟因为有翅膀

      人因为有悲伤

      一半是光明一半是阴影

      二者不可分离

      已经融为一体

      其实生命难免会遇上风寒。

      正如一棵树。当秋寒袭来的时候,树木自知无法抗争,便抖落了叶片,用一身傲骨迎接风霜。那是一种暂时的退却,是一种承受,是一种力的积蓄,一种耐心的等待,一种更有希望的选择,而绝不是最后的结局。一旦时机成熟,便迅速萌发新生,用活力拥抱春色。于是生命之树便充满绿意。

      记得一位著名学者到一所大学做报告,有位大学生向他询问事业有成的秘诀。他说,我没有成功的秘诀,只有战胜失败的感受。是啊!失败一次,不等于一生都失败,在拥有许多次失败之后才可能拥有一次成功。每战胜一次失败,就向成功更迈进了一步。面对那些因失意而扼断自己生命之树的人,我总是涌起这样的念头,人生能否成功,他人是否喝彩,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好好活一回,不枉在这个世界上做一回人。

      生命是可贵的,为生命留下的墓地也是宝贵的,他不仅是对死者人生终点的礼遇,而且也是对生者的勉励和鞭策。老友讲着讲着早已泪光盈盈,我紧紧握着他的手,我的好兄弟,生命既便有染,也还是有着强健生命力的肌体啊!我们笑着跳着,但我始终没对他讲,在我看似顽强的躯壳下,又何尝没有绝望过!

      里尔克说:挺住就意味着一切?(文章节选自《兵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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