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羊
一
进入袁家岭地界须先润喉清嗓
备好高音低音卷舌音
帷幕拉开
台下就是一堆黑压压的人头
每人两只亮晶晶的眼睛
二
压低嗓子进入新华书店
无数亮晶晶的眼睛透过封面一齐投向你
压低帽沿进入友谊商店
无数热辣辣的眼睛穿过收银台一齐投向你
压紧荷包进入火车站长株潭汽车站
无数混浊的眼睛漫不经心投向你
三
何老说，老长沙以袁家岭为中心点
他即是中心点的立法者，走路带风
穿衣戴帽有式样
每一句话都说得波光粼粼
老娘说：“胞衣地种菜长得快”
躬身进入国立长沙临时大学旧址
就像回到文化胞衣地：红墙白柱，流光聚气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建筑会老去会褪色但风流不会
像韭菜，像野草，像绵长的记忆
四
旧时光消失于2000年夏季
新拓改的五一大道就像我们的一手青春
散发出热烘烘的气味
戳着中心点图章的派遣证揣在兜里
我们把自己扔在五一大道尽头
连同热烘烘的哭泣
“到这里，送你就送到这里”
你不是带走了一颗心
而是带走了一座城
五
进入袁家岭地界须平心静气
帷幕拉开
开口便是花腔女高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