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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态度

      蒋华

      吃穿住行、吃喝拉撒,吃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如果看到想吃的、能吃的却吃不了,真的是件很痛苦的事。到了这种时候,别人再长叹一声,然后说,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那就什么都毫无意义了。

      蔡澜说过,生活与吃,不可辜负的态度。吃,有时候是需要一点仪式感的。对于吃饭,表现得最为虔诚的莫过于基督教徒,在吃饭前总要先在胸前用手画个十字,然后诵出“谢饭歌”:我们会食同心感谢,一粥一饭来之不易,上帝恩赐同胞汗血,欢喜领受为人服役。其实,我们也有自己的饭前《感恩词》:饭食之德,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但我们并没有每天念诵,长辈最多的只是告诫一句:狗剩,饭前便后要洗手。于是,本来挺有仪式感的一件事,生生变成了黑色幽默。

      我是个对于吃没有太多追求的人,家里吃、外面吃、食堂吃,我都能吃得有滋有味。在单位食堂,别人都是用餐盘,菜和饭一格一格盛着,泾渭分明。而我总是拿个大碗,饭菜放在一起,吃的时候搅拌一下,然后开始囫囵吞下。说是吞,而不是吃,因为我的速度总是非常快,别人还有百分之七八十还没吃完,我却已经起身走人了,而且,吃得绝对干净,有同事形容是被舔过了一样。但凡碗里的东西,除了骨头、石子可能吐出来,其余的都被鲸吞进肚。坐在我对面的同事常常感叹,看你吃得这么不亦乐乎,会发现,这个菜肴平添了许多滋味。但有很多人,就缺少对食物起码的敬畏,不管自己能吃多少,生怕自己少吃了,高高地堆上一盆,吃一丁点,然后直接倒掉了。对于这样的现象,我总是要多管闲事地批评一顿。一个人连自己的肚量有多少都不清楚,又有什么肚量去容人和做事呢?

      作家莫言曾经在部队20多年,当时部队有馒头吃。现在的莫言不知道还是不是喜欢吃馒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他,想买多少馒头犒劳自己都行。我看过莫言当兵时候的照片,瘦瘦的,不像现在这么圆润。之所以拿身材来说话,是我觉得,在很多人的固有观念里,越是胖的人,越是能吃,越吃越胖、越胖越吃,这是一个无解的循环。其实,有时候瘦小的人,爆发出来的吃的能力和水平,远远超出常人的想象。

      我刚上大学那会儿,体重不足百斤。要是女的,肯定有人会说,体重不足百斤,不是平胸就是矮。那时候也确实是如此,男女亦然。经过几年的磨炼,我终于将自己的体重超过了一百斤,但也在学校里留下了挺多吃的传说,我曾经吃三两一碗的米饭一顿吃了13碗。记忆最深的是当年在贵州画画的时候,餐馆老板拿一个大盆上了一盆饭,我随口说了一句,饭少了。老板说,这是八个人的量,你们才四个人。我说,这只够我一个人吃。这是个较真的老板,他说,你要是吃完了,这顿饭不要钱。我直接拿起那盆饭吭哧吭哧地吃起来,我吃的时候,老板安排了一伙计站在我后面,全程监督。我气定神闲地吃完那盆饭,然后又吃了一大碗。在伙计张大嘴,惊愕的神情中,我们四个人吃完扬长而去。

      当然还有一些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记录,不说也罢。我常常安慰自己,那时候,就是一个幻觉。

      有人说,千万不要怀疑一个吃货的记忆力,他们总是对美食有着惊人的关注度。这话绝对正确,在我儿子的身上,已经得到了很好的验证,他吃过的东西,如果还有剩下来的,即使过了一个月,他还能清晰地记得在哪个地方,还剩多少,千万不要想着偷吃不会被他发现。吃货的记忆力无与伦比,同样,吃货的战斗力绝对惊天动地。《功夫熊猫》的主角阿波,正是由于对于食物的执着热爱,终于成为神龙大侠。

      吃能吃出战斗力,吃也能吃掉战斗力,甚至吃掉一个王朝。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基本上就是被吃掉的。千万别小看吃的态度,个人对吃的态度,可能是性格、修养、责任的体现。但一个群体、社会对吃的态度,则可能折射出一个群体、社会的气氛、气质与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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