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坤夜读丨那一片雪白(有声 )

 

  站在窗口,我看着那棵酸枣树,才知道树叶是随意地变黄的,有一两丛的枝叶泛黄了,还有一些是绿色,叶片上斑斑点点,不再是春日纯粹的绿了。树影婆娑,冬意渐浓。季节变得快,一晃又是深冬了。回到老屋,上个月给母亲的菜地翻的一块土,已经有红菜薹新苗出土了,几片嫩叶在褐色土地上招摇,旁边田地里的荒草却枯黄了。这是一个有些萧瑟的冬季,还丝毫没有雪的痕迹。

  岁月悠长,雪在我的生活印记中,没有滑雪和玩雪橇的自在快乐,似乎也没堆过雪人,这些童真的幸福还没有在雪天感受过。也许,是怜惜那白雪,不愿给它涂上痕迹,也不愿让它们脱离原来的栖息地。雪依然是自然的雪,它一直遗世独立。

  只是雪天,还是朦胧中有几个画面。学生时代,我穿着红色的风衣,在那百年名校,和同学一起站在假山面前合影,背后是苍茫的雪域,也没有其他的人影。我和她那蓬勃的青春笑脸,在雪天似乎有些格格不入。但是那确实是一个青葱年代,那一段美好时光,也是人生经年后难得回溯的光亮。银杏树下、树林中、红砖灰瓦的旧宿舍,都有我们走过的痕迹,但是那一片烂漫的雪,给有些枯燥的学习生活带来惊喜,大自然让我们的少年时代,闪烁着洁白的光芒。

  推开窗户,一片白色扑面而来,随之是欢呼雀跃,白雪覆盖下的树木、草丛,还有漫天飞舞的雪花,在白茫茫的天空中肆意,仿佛是明媚的片子,给我们带来了无限的遐想。现在想来,这应该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一片白,承载了一个少年无边无际的惊喜和憧憬。那时每个周末,学校都会安排一场电影,记得有一部电影与雪有关,在几声鸟雀的叫鸣声中,广袤的银色地域有一两个夜行者在踟蹰,荒野里似乎埋藏爱恨,却被简单的我忽略了。而那片无垠的白总在眼前晃悠,一如故去的人,那干瘦的面容有时是笑脸,有时模糊。成年后,我记忆中白雪竟然销声匿迹,很多年,我没有去看一场雪。也许,在寒冬腊月,我更多的是蜷缩在火堆前、空调房里,不会去揣摩一场雪的命运,它最终化成水,消逝得无影无踪了。

  直到在那个经历了一场无眠之夜的晚上,早晨起来,我看到漫天遍野的白雪覆盖在小村庄上,我才醒悟,雪,原来它一直在。它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在诠释着这个世界的悲欢离合,冬的肃杀凝结了春的生机勃勃。父亲的生命,也在此刻走向了终点。虽然是不厚的雪,地上还可以看到干枯的草,我们行路匆匆,送父亲走向人生最终的归宿山林。

  可往山上走,积雪越来越厚了,树林阴翳,没有鸟儿的雀跃,只有一层层的雪覆盖在山谷和山腰。远方的河流还在缓慢地流动,没有结冰,可这一场大雪,在沸沸扬扬的鞭炮声中上演得特别浓烈,它却一直默默无语,偶尔鞭炮震落的雪夹着丝丝凉风,在我眼前簌簌落下,伴随着树木山风的气息。一阵阵风拂过来,让冬日的雪也多了一丝苦涩和凛冽。亲人的远去,在大雪中成为永远。

  冬天即将过去,我抬头看天空,丝毫没有雪的踪影。“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想起古人坐在窗前,欣赏着六角形的雪花飘入庭户,把窗外的竿竿青竹变成了洁白的琼枝,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了,那是一片坦荡无边的洁白世界。此刻,虽没有大雪,可万物匍匐在大地上,或丰收或歉收,都有雪带来的过往。雪天漫溯的快乐或者悲伤,也许都是大地对我们最真诚的赐予了。

  我相信,我就是大地的一个孩子,即使没有雪那样洁白,但仍旧没有泯灭对春天的企望。

【作者:彭湘】 【编辑:罗亚坤】
关键词: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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