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坤夜读丨翠竹与瘦石，好搭（有声）

　　二楼住着一对老夫妻，怕莫七十好几了，两人背不驼，眼不花，但看上去却有点不搭，爷爷矍铄，娭毑矮瘦，平日里，在电梯里相遇，爷爷脸上冷若冰霜，娭毑脸上却如沐春风。

　　娭毑爱种菜，但更爱逗小朋友玩，她的衣兜仿佛是个百宝箱，永远装着各种各样的零食，遇上小朋友，“奶奶好”的声音还没出，她已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瓜子或几颗糖果来。

　　有一次，恰巧娭毑从18楼的露台上给菜浇完水下来，在15楼碰到我们，四岁半的儿子喊完娭毑，像往常一样期待着有美味可尝，可娭毑衣兜里扁扁的，我不想让她尴尬，正准备引导儿子转移注意力时，娭毑却从容不迫地从另一个衣兜里掏出两个葱花饼来，儿子高兴坏了，当即唱了一曲“黑猫警长”来感谢娭毑，笑得我和娭毑前俯后仰。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娭毑患有低血糖，口袋里随时准备着糖果和饼干。

　　爷爷呢，却不一样，你与他打招呼，他总是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我曾在电梯里单独碰到过几次，每次都是“热脸贴冷屁股”，非常尴尬。后来碰到他儿子回家看望老两口，在楼下与他儿子闲聊，才知道爷爷患有面部肌肉僵硬症，笑比哭还难看，声带也有问题，说话声音难听，所以老人家在陌生人面前一般不说话、不微笑，“威风凛凛”。

　　天气晴和的日子，经常看见娭毑和爷爷手牵手出门。娭毑肩背一杆竖笛，爷爷手提一把二胡，只是从未见过他们在小区一起演奏。偶尔问起，娭毑尴尬一笑，连忙解释：“初学乐器，有恐扰民，只好去附近人少的地方练习。”

　　上周末，冬日暖阳，风清气朗，难得的好天气。午餐后，我和老婆去附近一个公园散步，忽然被一阵美妙的音乐声吸引，那是一首《在水一方》，竖笛的高亢和二胡的婉转结合得非常好，那声音，如诉如泣，如梦如幻，循着乐声走过去，只见阳光下，娭毑站着吹笛，爷爷坐着拉弦。身后一丛翠竹，青翠，挺拔，翠竹里，几颗瘦石，凹凸有致，玲珑剔透，给人一份灵动的风致一份萧寒的情味……忽然觉得，娭毑和爷爷，就像翠竹和瘦石，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