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坤夜读丨深夜的灶火(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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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长沙赶回老家过年,抵达村子已是黄昏。村子薄暮四起,我站在自家的阳台上,极目远眺,高高的石渡槽横跨两山。这么多年了,它的脸色越发黝黑。我们相视无言,故友重逢之情弥漫。年迈的老父母忙里忙外,充溢着一大家子团聚过年的喜悦。吃完晚饭,我走下二楼,灶屋里摆设很简单,灶台这些年没有维修,倒也没有变得破烂,只是灰头土脸的。灶上空荡荡的,火苗窜得老高,在空中晃着苗条的腰身。坐在灶前的长凳子上,我细细地打量着灶火,火光摇曳,舞姿曼妙,在寒冷的雪夜里书写一种温暖的美学。

  柴火最暖身,不出片刻,我就觉得一身的火热透出舒适的暖意。我和老父、老母相顾无语,偶尔炸裂的火星打破面前的沉默。很久了,没有这么认真地生火烤火,我把干柴架空,并把堆积的柴灰拨拉出来,循环反复,乐此不疲。父亲把水壶架在火上,这个水壶我太熟悉了,它陪伴我们走过了很多年了。这个老物件见证了我们的成长和变迁,它跟随我们从对面坡下的老屋来到这座后来修建的新房子。从这新房子出发,我们又走了很远。水壶一声不吭,沉言寡语地原地固守。我们回来了,就把它放到火上热一热。我们返程了,就把它搁置在灶台上一角,任凭岁月的尘埃爬满它的全身。它始终保持良好的体魄,不在寒冷的日子里劳损,只为我们回来的时候还能用得上。

  围着灶火守岁,在小时候还有一份渴盼,那就是等父母发压岁钱。小孩子的瞌睡总是来得快来得重,很多时候睡眼惺忪,甚至打盹口水都流出来了。往往守到关键点,父亲会变戏法一般摸出口袋里的压岁钱,一一分发给我们。我们拿到压岁钱,“瞌睡虫”就立马跳走了。我们拿着压岁钱,一张一张数。父母很用心,总是换成零钱,一则显示多;二则我们不会一次性花完,可以一次拿一点去买东西。压岁钱一年比一年涨,我们数到最后都会欢呼。压岁钱都是新票票,我们开心地在灶火前端详,火光透过来映在我们稚嫩而喜悦的脸庞上。很快,我们就心满意足地回房“挖窖”。守岁时分,不能乱说话,要图吉祥如意。譬如,睡觉就要说成挖窖。为什么如此说?母亲满脸笑容地和我解释:梦见挖到一窖一窖的金子。多么美好的寓意!

  不知不觉夜已深,老父老母睡眼惺忪了。我决计上楼睡觉,不舍地回望深夜里的灶火,依旧红旺旺。忽然,有人开始在深夜里放焰火,响亮的声音打破一村的安详。又是新的一年莅临,春风相携赴新途,薪火不息以歌唱颂。

【作者:袁道一】 【编辑:罗亚坤】
关键词: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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