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坤夜读丨凌晨的节奏（有声）

　　已经耄耋之年的父母的气力大不如前，但劳作惯了的两位老人，用勤劳的脚步，踏响属于我们那个小村的凌晨。

　　我们家离镇上不太远，徒手徒步地走路也就二十分钟左右，当然这是身体健康的成年人的速度，老人肯定要花更多的时间。镇上的农贸集市天天早上要热闹两个来小时，三十多年来就没有过改变。

　　这些年来父母尤其是母亲也是这热闹集市的参与者，凌晨四点左右起床，四点半钟左右从家里跳着一担自家菜园子里采摘的果蔬，迈着并不矫健的脚步赶往集市，为的是尽可能地抢占一个比较好的位置，自带小凳子在集市里静静地迎接黎明的到来，直到六点半左右，集市开始热闹起来。当然也不是一年365天都是这样的凌晨，有三个原因阻止老人赶早集的步伐：一是菜园里的菜没有按照父母的希望长起来;二是确实累了想休息一会儿，这种情况往往是生病的另外一种解释;三是我们做儿子的回家了，本来应该是儿子陪伴父母，却变成了父母放下自己的工作陪伴儿子，但我往往暗暗自喜这样的结果，因为父母这天至少不用凌晨起床去赶早集了。

　　父母亲都出生在清苦的家庭，勤劳与节省就成为他们两位老人的夫妻品格。我们兄弟也是咀嚼着清苦长大的，深深体谅父母赶早集的良苦用心的同时，更为父母不听我们的劝阻坚持去赶早集而灵魂不安。每月一次看望父母的时候，我反复做的一件事就是劝说父母不要赶早集了，“口是心非”已经成为父母对付我的习惯：当面答应不卖了不卖了，我前脚刚刚离家，后面依然是父母凌晨蹒跚着的匆匆脚步。更为惴惴不安的是赶早集回家，几乎都是上午九、十点钟了，饿着肚子的母亲才和父亲一起吃起早饭来，虽然早饭已经不早了，但和着早饭吃下的却是父母亲的满足：今天的菜买了多少钱，哪些菜涨价了、哪些菜跌价了，哪些菜不好卖......

　　父母应该是我们这个村民小组起得最早的人，他们说没有别的爱好，就只知道种点儿菜打发时间，让自己充实起来，要不总是想着在外的儿孙也是一件很苦的事情。人们常说天伦之乐，而属于我父母的天伦之乐往往是想象多于实际，我们兄弟携妻带儿回家都是在过年过节的时候，现在我的儿子在外求学，回家看望爷爷奶奶的时间又少了很多。每次回家，常常因为父母想看看孙子的希望落空，倍增一份对父母的深深歉意。

　　希望父母踩踏凌晨的脚步更为铿锵一些、更为久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