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坤夜读丨种子飞行的方向（有声）

　　......（节选）

　　初冬我在湘江江滩找到许多种子的故事。最喜欢亲近人的是苍耳、鬼针草。穿过草丛，它们的种子生拉硬拽，紧紧拖住裤腿、鞋子不放。好好的双腿，成了好笑的刺猬。边说着讨厌、真讨厌，边把钻进去的种子一根一根拔出来。随拔，随丢，这下如了愿，它们像自己长了脚，带到哪里，在哪里安家，扩大了族群范围。

　　风过，杨柳飞扬，芦苇花摆动，枫杨树种子像一驾小小的飞机，旋转出令人痴迷的轻盈，它晃晃悠悠，漫无目的而又充满了希望。我知道，种子飞行的方向和距离取决那一刻经过它身旁的风，这种不确定的飞行，像极了我们称之为命运的东西。我用手接住一枚旋转着落下的翅果，一枚翅果含两粒种子，像两条吻在一起的小鱼，身体呈倒八字张开，正是它远行的秘密。

　　我经常穿过芦苇丛中的泥土路，走近江边。滔滔江水，不舍昼夜，有盈，有亏，景色有所不同。去年大旱，江水往后退，落出一段沙地。远走的种子们，有幸落在离水源最近的地方，吸收了水气，得以发芽、生根、长大、开花、结种，地锦草、荔枝草、艾蒿、菇凉草、香附子……今年水涨了上来，把去年的沙地完全淹没。沙滩上幸存下的种子，得以再次走近岸边，去年草木枯槁的地方，又有植物摇动的身影。

　　离江远的柳树、杨树、乌桕……把根往下，往深处扎，也挺过去了。特别是辣蓼草，反到因为迈过了一道槛，多了几分自信，蔓延成了一大片。成熟的叶子变红，粉色的花，开成了云，走在里面，如在云端。

　　江滩用一粒粒种子告诉我。只要手里有一粒种子，就有希望，就有无数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