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洲湖湘文苑丨火车站

　　崔 立

　　过年了！

　　火车站外围。

　　熙熙攘攘匆忙行走的人流中，一个男人拉着的行李箱，撞到了另一个男人手上的包。两个男人踉跄着，触碰在了一起。一个男人停在了那里，另一个男人也停在了那里，互相瞪视对方，空气瞬间就变得坚硬起来。周边的人流，顺着他们的两侧，继续往前行走。有过至少五秒钟的停顿。

　　两个男人，似乎是在同一刻，脸上都微微地笑了一下。空气一下子无比柔软起来。一个男人拍了拍另一个男人的肩。另一个男人握了握一个男人的手。一个男人拉起了行李箱，另一个男人提起了包，两个人像是好朋友般，肩并肩地继续行走在如潮般前行的人流中。

　　火车站候车室。

　　嘈嘈杂杂的空间里，已经或坐或站了一个个脸上带着期盼、回家过年的男男女女，把这里塞得满满当当。

　　一个女人，拉着沉沉的行李，从一处座椅旁走过。人太多了，挤得过道都变得无比的狭窄，女人在经过座椅时，不经意间就碰触到了一个坐着的男人的脚踝。男人低着的头抬了一下，就看到女人塞在口袋里的手机，顺势地冒出来，缓缓地掉落在男人的脚跟处。

　　男人的手低下去，是触摸到了手机。男人的手抖了下。男人还是喊出了声，哎，等等，你手机掉了……还没走远的女人回过了头，看到男人在向她挥舞手上的手机。女人回来了，接过手机，一脸感激之情，谢谢，谢谢你！男人笑笑，脸微红，倒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火车站车厢。

　　络绎不绝的游子们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往车里走，很快，原本宽敞的车厢空间就被装满了。座位上，都坐满了人。过道上，也站满了人。简直堵到了水泄不通的地步。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有点姗姗来迟，站在口子的位置，要往里面走。女人眉头紧锁，这可怎么过去？

　　不知道是谁喊了声，我们给孕妇让一下道吧！顺势地，过道两旁的人流，真的像是说好的一样，瞬间都往两旁的座椅那散开，座椅上的乘客们，也都缩了起来，好腾出些空间来。那个女人，在一条狭窄但足够她走过的小小的通道，缓缓行走。直至走到一个座位旁，缓缓坐下。像是遥控一般，那些分开的人流，瞬间又恢复了原样。好多个乘客，都长舒了一口大气，几乎是同时，大家看着安静坐在那里的女人，满足地笑了。

　　一个中年男人对坐身边的年轻男人说，过年了，可以回家了，真好。年轻男人说，是啊是啊，过年真好，回家真好。脸上，都是满满过年的兴奋。

　　此刻，火车轰隆轰隆的声音响起，两侧的物体不断地在往后退，从缓慢到越来越快，稳稳地载着他们，拉近与家乡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