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孙:青涩如烟

  那一年,我升初一,就读于子弟学校,同学是来自家属大院里的左邻右舍。我们从拖鼻涕开始就在一起,瞧着彼此的糗事慢慢长大。不经意间,我们成了中学生,校园依旧,同窗依然。

  我的同桌,是我家对门邻居的孩子,他整天带着一帮男生乌央乌央地到处乱窜。若干年之后,我们在同学会上相逢,他迎面一把将我搂住,在一片起哄声中释放久别重逢的温暖和亲昵。现在回想起来,他那时应该是典型的荷尔蒙迸发初期,整日里精力旺盛到处惹是生非。班里有女生来初潮,被他窥见,兴奋地举着女生的座椅绕操场撒丫子狂奔。有个女同学说夜里梦到他,他得意非凡,时常像个碎嘴婆子似的跟我唠叨“梦中人”之事。我烦他,在桌子中间划一道三八线,他竟然真就小心翼翼。周日,他们去池塘里扯菱角、摘莲子,他总给我留一份,用纸包好,周一早晨放我抽屉里。那一个多月,我过得特别开心。男生仍然各种顽皮捣蛋,但似乎,又少了点从前的无法无天。班里的气氛总是热烘烘的,一种前所未有的友善和谐悄然滋生于男生女生们习以为常的互掐中。

  我们在不知不觉中长大。

  一个多月后,我猝不及防被母亲转学,于是夜夜以眼泪表达愤懑、不适及不舍。我的哭泣和委屈在一个星期后的某夜,在母亲的一声断喝下戛然而止。戛然中止的,还有我和这群鼻涕虫时代的小伙伴们的来往。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开启各自的人生模式。

  我舍不下的,还有班里一个高高的帅男生。他身材挺拔、眉目俊秀、性格爽朗,身边总围着一群不知深浅的女生。当时一同转学的还有另外两个女生,我们于崭新的陌生环境中迅速抱团成了好朋友,每天形影不离,无话不聊。我们不约而同说起他,理由惊人的一致,他是个好男孩,他应该有光明灿烂的前途,他不应该陷在一堆女生中虚度光阴。于是,我们做了一个大胆而狂妄的决定,约见他,和他好好谈谈。

  我们要拯救他。

  三个各怀心思的女生,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在某个夜晚,来到家属大院围墙外面的小山坡,和男生见面。那天晚上,小山上的三女一男,只有男生一个人侃侃而谈。结局多少有点狼狈,“拯救”计划以失败告终。那天之后,我们三人谁也没有再提那个男生。而我,只记得当时呼吸压抑,胸腔里仿佛有个东西时刻要蹦出来。我喘不上气,在凉意渐浓的夜色中瑟瑟发抖。我无法开口,我控制不住我的牙齿,它也在发抖。

  我开始贪婪阅读,并于纷繁茂盛的文字方阵中,与一个词语狭路相逢——爱情,且逐渐品咂出自己的解读。

  初二那年,有邻居迁往另一座城市。行李打包装运的那些天,大人们安排他家女儿(小我一岁)与我同住。那几天,空气中分泌出一股微量的荷尔蒙气息,因为,我知晓了她的秘密。

  原来她已初尝禁果,那男孩是地方上的人(家属院之外都叫“地方上”)。有一男生,还托她撮合我做其女友,她却一直不敢开口,而那天晚上她郑重其事拿出那男孩的照片介绍给我。我刚刚在文学的遨游中对“爱情”,这人世间圣洁的男女之情读出一点点自己的认知,生活中却演绎了另一个版本,一个与我之解读远隔千山万水的版本。

  几天之后,她跟随家人搬离家属院,去往另一个城市,也带走了她的秘密。

  从那以后,我进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波澜不惊的生活。

  我的青春,华丽丽开场,走至中途偃旗息鼓了。

【作者:蚂蚁孙】 【编辑:黄能】
关键词:青春 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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