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湘观察│“电视湘军”不老 “中国V 谷”可期

　　长沙晚报记者  尹玮

　　2018年10月10日，第十二届中国金鹰电视艺术节新闻发布会在长沙召开。再过2天，金鹰节就要在星城举行了。

　　看着台下那些陌生的年轻人，宋点忽然萌生出一种“自己老了”的感觉。身为湖南卫视副总监，他都记不清这些年来到底和多少位记者打过交道。但在第12届金鹰节即将到来之际，他猛然发现，出现在发布会上的都是新鲜面孔，他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他。再掐指一算，金鹰节落户长沙已经18年了，难怪前来采访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时间过得可真快。看看站在宋点身边的王琴吧！18年前她还是刚刚入行的小姑娘，如今已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团队领袖，主动挑起执导金鹰节颁奖晚会的重任。年轻一代电视人的成长，在前辈张丹丹看来，有着承前启后、推陈出新的深意——电视人或许会老，但电视艺术不会。

　　“电视不老，未来可期。”这是张丹丹给今年金鹰节开幕式晚会定下的主题，也是包括宋点、王琴在内的广大湖南电视人的心声。

　　此情已成温暖追忆

　　90后纠结：新装修的客厅要不要装电视机

　　电视对普通人的影响有多大？从电视机的普及便可见一斑。最新出版的《中国统计年鉴》显示，全国居民平均每百户拥有120.8台彩色电视机，近4年来这一数据是逐年增长的。

　　90后的长沙伢子李惟楚刚刚完成了人生中的两件大事——结婚、买房。但在装修问题上，他一度与妻子起了争执，争论的焦点正是“客厅里要不要装电视机”。李惟楚从节约成本的角度考虑，认为电视机可买可不买，当前最好不买。但妻子坚决反对，批评他说：“客厅没有电视机，像什么样子？那还有家的氛围吗？”想到自己的童年经历，这场争论最后以李惟楚败下阵来而告终。

　　和很多同龄人一样，李惟楚童年时也将看电视视为一大乐事。回到家后如果不急着上厕所，第一件事肯定是打开电视机。放学后、吃晚饭前的这一两个小时，央视会播放《动画城》《大风车》等少儿栏目，这是他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就连厨房里做饭的嘈杂声也成了“锅碗瓢盆交响曲”，变得动听起来。李惟楚尤其喜欢运动题材的动画片：他先是迷上了《足球小将》，缠着妈妈要买足球，并雄心勃勃地集合了一批小伙伴，想要组织自己的足球队，还自封为队长；后来《灌篮高手》热播，校园风气为之一变，小伙伴纷纷弃他而去，李惟楚成了光杆司令，不久自己也“叛变”到篮球场上。

　　和李惟楚同龄的长沙妹子胡弋，则偏爱《美少女战士》这类少女题材的动画片。一次因为母亲有事漏看了一集，她不依不饶地要母亲演给自己看。胡弋记得特别清楚，学校旁边的小卖部常年挂着《美少女战士》的海报，每次经过时她都要刻意放慢脚步，就为了多看两眼。直到有一天，小兔、亚美、阿丽的海报被小燕子、紫薇、金锁的合照给取代了。

　　胡弋十分幸运，赶上了1998年《还珠格格》在湖南经视的首播。小孩子不能睡太晚，于是第一天晚上她只看到小燕子代替紫薇闯围场的部分，就被赶去睡觉了。剩下母亲和姑姑在客厅看得津津有味，隔壁卧房里的胡弋心里痒痒的，却只能偷听到一些零零碎碎的台词。第二天晚上，漏看一集的胡弋，对小燕子莫名其妙地成了格格颇感不满，但很快便从与同学的聊天中了解到剧情的来龙去脉——当时整个学校都在谈论《还珠格格》。此时的胡弋未曾料到，这部“电视湘军”制作的电视剧会如此大获成功，陪伴她度过一个又一个的寒暑假，直到今天魅力依旧。

　　说到寒暑假，胡弋总要在这时候与母亲斗智斗勇。母亲最担心自己一上班，女儿就全身心扑在电视机前，临近开学了才手忙脚乱地补作业，因此想了很多限制措施，比如把电视机插头拔掉等。其实，胡弋也不是为了看电视而不顾学业的人。1999年，“电视湘军”趁热打铁推出了《还珠格格第二部》。胡弋早早地就从《长沙晚报》上看到了每一集的剧情简介。她对小燕子学香妃引蝶，却引来一堆蜜蜂的情节尤其感兴趣，光看文字就能笑个不停。到了开播那一天，胡弋早早地把当天作业全部写完，乖乖地守在电视机前。母亲也不得不称赞小燕子仿佛有着惊人的魔力，能让女儿破天荒地主动写作业，最好以后都不用家长操心了。但最后胡弋等来的却是令人心痛的消息：由于广大家长反对，电视台不得不把这部电视剧挪到假期播出……时隔多年后，胡弋仍觉得电视台此举浪费了自己的一股激情。

　　对电视抱有激情的当然并不只有孩子。2004年，周文在黄花机场周边开餐馆。店里没有客人的闲暇时光，她就与伙计围坐在收银台前看电视。彼时大家最爱看湖南经视的《明星学院》，常边看边讨论这一周哪位选手会被淘汰。第二年，同为选秀节目的《超级女声》后来居上，大家又改看湖南卫视。眼见店里来了一拨又一拨专程坐飞机到长沙为偶像助阵的“玉米”“笔亲”“盒饭”，周文真正体会到李宇春、周笔畅、何洁等人的影响力已经超出湖南并席卷全国。做生意一贯精打细算的她，也被这股浪潮推动着，花费1元“巨款”，短信投票给喜爱的李宇春。如今，周文早已离开了餐饮业，但李宇春仍然活跃在舞台上。每当看到李宇春荧屏高歌，周文的思路就被带回那个激情燃烧的夏天。

　　“电视湘军”的身影

　　张丹丹直言：要难为自己，把杯子里原来的水倒空

　　电视给李惟楚、胡弋、周文等一代代人留下了温暖而美好的回忆。这些回忆中，总少不了“电视湘军”的身影。

　　长沙女孩黄沐晨刚到北京念书时，总是被人问这两个问题：一是会不会讲湖南话，二是有没有去看过《快乐大本营》的现场录制。她一开始还感到奇怪，为什么《快乐大本营》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后来才意识到：原来，“电视湘军”早已成为长沙乃至湖南的一张闪亮的文化名片，名声在外。

　　在外行人看来，“电视湘军”的崛起有些不可思议，毕竟湖南经济发展水平在全国来看还比不上广东、江苏等沿海省份，为何湖南电视却能独树一帜？但在业内人士看来，1995年评选出的“长沙精神”已经给出了答案，那就是“敢为人先”。正如曾任湖南广电掌舵人的欧阳常林所说的，湖湘文化中蕴藏着一种兼收并蓄、博采众长的创新精神，湖南电视人正是沿袭着这一精神，取得了惊人的发展成就。

　　今年10月17日，一场名为“湖南卫视第十一轮创新飚计划宣讲会”的活动正在马栏山举行，目的是征集原创节目以供明年一、二季度播出。各大团队使出了浑身解数，在15天的时间里提交了89个原创方案，但最终只有17个方案能入围宣讲会。即使方案有幸入围，每位导演也只有8分钟时间来现场陈述自己的创意，以取得台下听众的信任。方案最终能否通过，正是由这些听众（主要是制片人）投票决定的。感受到台上台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气势，湖南卫视创新研发中心主任罗昕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创新飚计划”正是由她领导的部门负责的，每年都要举办多次，曾推出了《声临其境》等收视、口碑俱佳的好节目。在罗昕看来，只要点燃大家深埋在心里的创新火焰，自然就会出现越来越多的好节目。

　　从1993年启动第一轮改革起，湖南广电大大小小的改革就没有停歇过。通过改革创新，不断挖掘内部潜力，一直是“电视湘军”成长的重要法宝。对此，张丹丹也有深刻的体会。她从台前主持人成长为幕后制作人，这条转型之路本身就充满了挑战。即便她如今率领着经验丰富的制作团队，在对待观众的问题上，也不敢掉以轻心。以她执导的金鹰节开幕式晚会为例，今年是她第二次负责这项活动，按理说是轻车熟路。但张丹丹却直言：“大家知道，电视观众总是希望看到新意。而且电视发展很快，不说两年（一届的金鹰节），每一年我们都会看到电视前进的步伐。我们之前的经验，反而会成为我们做开幕式晚会的最大障碍。所以我们首先要难为自己，把杯子里原来的水倒空，再去接这两年的新水。”

　　作为“电视湘军”的重要一支，长沙广电的发展也与改革创新紧密相关。

　　2007年，长沙广电出资成立了湖南长广天择，也就是现在的中广天择，逐渐探索出一条独具特色的制播分离改革之路，其影响力早已超出了湖南。短短几年间，这家专注于优质视频内容生产的公司推出了《朗读者》等众多备受关注的节目，在央视、江苏卫视等多家电视台播出。它还将全国为数众多的地面频道联结起来，实施“千台一网”计划，为之提供节目内容。2017年8月，中广天择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主板上市，成为“首家登陆上海主板国有控股的视频节目制作公司”。

　　2012年长沙市文化体制改革中，首家转企改制的湖南和光传媒，前身是长沙广电艺术中心，曾拍摄过《雍正王朝》《走向共和》《恰同学少年》等观众喜爱的电视剧。改制后，和光传媒的发展进入快车道，制作了《毛泽东》《秋收起义》《共产党人刘少奇》等重大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以其作品鲜明的红色特点而屹立于竞争浪潮中。

　　诚然，“电视湘军”的发展远非一帆风顺。以关注度较高的人才流动为例，既有《幸运3721》孙鸣杰、《快乐大本营》李湘等台前主持人离开，也有《超级女声》龙丹妮、《爸爸去哪儿》谢涤葵等幕后制作人跳槽。这些重量级人物的出走，曾引发热心观众对“电视湘军”前景的担忧，但湖南电视人并未因此停下发展的脚步，而是一步一个脚印，踏上新的创新征程。

　　落子芒果TV

　　“中国V谷”：马栏山视频文创产业园扬帆起航

　　2017年，湖南卫视播出了《人民的名义》。临近大结局的那几天，收视率一天一天往上升，破5了还想破6，破6了还盼破7，破7了又愿破8。最终，这部电视剧创造了近十年罕见的收视纪录。可谁又曾想得到，形势变化是如此迅速，仅仅一年的时间，收视率破1的电视剧或综艺节目已是十分难得了。

　　低迷的数据不仅仅是收视率。原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的数据显示，2017年，全国广播电视广告收入同比下降1.84%，是近年来首次负增长。CSM的收视调查也显示，电视开机率、人均收视分钟数等数据也在低位徘徊。种种信息都指向一个事实：作为传统媒体的电视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第12届金鹰节就是在这种氛围中举行的。“新中国电视事业已经走过了60年，未来还能续写大众宠儿的传奇吗？”来长的各路专家学者、从业人员等，首先要回应的就是这个问题。为此，活动方10月13日还特意在马栏山组织了主题为“中国电视文艺未来趋势与猜测”的论坛。与会各位人士不约而同地对电视寄予了厚望，看好其未来的发展。

　　“在今天，电视毫无疑问是最为主流的艺术形态，堪称第一艺术。”湖南广电党委副书记、副台长、总编辑张华立认为，“首先，它拥有前所未有的视听表现方式，几乎涵盖和包容了所有原来的艺术分支，比如说电视剧，就是长篇小说电视化的结晶。其次，它具有前所未有的传播影响力，它的感染力、号召力、想象力，无疑都达到了地球文明的顶峰，为情感大面积共鸣统一了时间维度。”

　　在周文等普通观众看来，张华立的观点理论性太强了。她只知道，自从儿子成年后，家里已经很少开电视机了，但她每天花在追剧上的时间并没有少，只是她是通过手机或电脑看的。胡弋也深感这种观看方式的便捷，漏了一集吵着要母亲演的这种童年笑话，不会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了。

　　视频网站的崛起，正是电视如今面临巨大挑战的一个重要原因。湖南电视人深知这点，湖南广电早早地就布下了芒果TV这颗棋子，培育自己的视频网站，走在了省级广电的前列。如今，芒果TV已成长为国内排名靠前的视频网站新秀，凭借《明星大侦探》等优质节目而收获了一批忠实的付费观众。

　　在芒果TV之外，一个更为宏大的规划正在有条不紊地实施中，它就是马栏山视频文创产业园。

　　10月13日，就在金鹰节举行的同时，影视圈的目光又一次被吸引到了长沙。这天，国家广播电视总局与湖南省人民政府签约，部省共建中国（长沙）马栏山视频文创产业园，把马栏山园区打造成具有世界影响、全国第一的“中国V谷”，为推动全国广电媒体深度融合和网络视听产业健康、快速、可持续发展提供示范，早日实现“北有中关村，南有马栏山”的美好愿景。

　　“电视湘军”发展简史

　　1960 年，长沙电视台开播，这是湖南电视台的前身。1962年停播，1970年以湖南电视台的名称复播。

　　1984 年，长沙电视台试播，次年正式开播。

　　1987 年，湖南文艺电视台开播，发展为今天的湖南娱乐频道。

　　1990 年，湖南有线电视台开播，是全国第一家省级有线电视台，发展为今天的湖南都市频道。

　　1994 年，湖南电视台新址选定于长沙市东北郊的浏阳河畔。日后，马栏山逐渐发展为观众对湖南广电的代称、爱称。

　　1995 年，湖南经济电视台试播，次年正式开播。湖南经视被誉为“‘电视湘军’的黄埔军校”，《幸运3721》《真情对对碰》等节目培养了汪涵等一大批电视人才。

　　1997 年，湖南电视台一套上星播出，更名为湖南卫视。当年推出《快乐大本营》，播出至今，仍为“电视湘军”的一大王牌节目。

　　1998 年，湖南广电参与制作的《还珠格格》热播。次年，长沙广电参与制作的《雍正王朝》热播。这两部剧在全国都产生了极大影响。

　　1999 年，长沙女性频道、长沙政法频道相继开播，均为国内首家此类专业频道。同年，第19届中国电视剧“飞天奖”颁奖活动在长沙举办。

　　2000 年，第一届中国金鹰电视艺术节在长沙成功举办。金鹰节永久落户星城，至今年已成功举办了12届。同年，湖南广播影视集团成立，下辖七大频道。

　　2003 年，长沙广播电视集团挂牌成立，是全国第十四家、全国省会第三家广播电视集团。

　　2004 年，金鹰卡通卫视开播，是全国第一家上星播出的省级卡通频道。

　　2005 年，湖南卫视《超级女声》热播，李宇春等草根明星的魅力影响全国。

　　2008 年，金鹰纪实频道开播，2015年以金鹰纪实卫视的名称上星播出，是全国第三家上星播出的省级纪实频道。同年，主打中华文明之美的《天天向上》在湖南卫视开播。

　　2010 年，整合后的湖南广播电视台挂牌成立。

　　2013 年，湖南卫视《我是歌手》热播，2017年节目更名为《歌手》。

　　2014 年，芒果TV成立，湖南广电形成“湖南卫视、芒果TV双轮驱动”的发展格局。

　　2018 年，根据《广电、出版等省管企业改革重组方案》,以湖南广播影视集团为主体，整合潇湘电影集团和湖南广电网络控股集团。同年，部省签约共建马栏山视频文创产业园。

　　（长沙晚报记者 尹玮 实习生 刘清心 李瑾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