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继伟:我们是都市玩虫族
玩“虫族”是都市中的小众人群,但认真数一数,身边玩虫的人也不少,我们玩的虫是鲜活的昆虫,或许我们错过了《星际争霸》游戏中的三大虚拟种族(人族、神族、虫族)的争斗故事,但我们从真实的自然界物种身上收获了更多的趣味和知识——
入侵的臭屁虫,竟是老家顶级美食
岳麓山下陪读的子歆妈妈,这几天有了烦心事,臭屁虫正在入侵出租屋。好在子歆妈妈有对付的经验,请它爬到纸片上,小心翼翼地捏起纸片,轻步疾走至窗前,使劲一甩,臭屁虫就抖落在窗外的樟树枝叶之间。百密难免一疏,一个臭屁在屋内放响,母女两人只好捏着鼻子迅速撤离。等了多时,空气清新剂喷了不少,好说歹说女儿才肯坐回书桌,但仍抱怨有臭气。子歆爸爸出差回来,听闻家中囧事,他乐哈哈地说开了。
臭屁虫,也叫臭蝽,学名瓜黑蝽或九香虫,老家湘西龙山,大家叫它打屁虫,它们靠吸取植物的汁液为食。秋冬之交,臭屁虫开始寻找河滩溪谷的鹅卵石,选择在这样的石头下躲风避寒,这是非常聪明的越冬方式。
老家的人掌握了臭屁虫的习性,每年立冬前后,会带一个空的大塑料瓶子,起个大早,下河滩去翻石头。一块石头下可能趴着几只甚至十多只,不到一个上午,能塞满整个大瓶子。满载而归后,用锅铲将虫一一压扁,人们笑称是帮助臭屁虫放气,其实是挤压臭腺。然后再一把洗过,倒入抹了些油的热锅中焙干。刚开始,锅中还会有熏人臭气冒出,随着锅铲翻炒,取而代之的香气会越来越浓。焙干后的臭屁虫,能存放大半年。旧时年月,只有来了贵客或是过年过节,龙山人才会舍得取出这些宝贝,只需油、盐、干辣椒炒热,讲究一些的人家还会搁些青蒜叶,做成一道令人垂涎欲滴的香脆美食。
岳麓山下,生态环境不错,也就伴生了数量庞大的臭屁虫大军,“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的初冬已经来袭,这些臭屁虫为寻找理想的过冬场所,也就想方设法从旧式房屋的门窗缝隙中挤进温暖的室内来了。
细心的子歆爸爸还在窗台的砖石缝隙发现了一窝臭屁虫,他索性搞了一球形大金鱼缸,里面填有银杏落叶,将它们一个不漏地抓了进去,还发展到帮助邻居捉虫。一周过去,居然做成一碟菜摆在饭桌上,为了劝服妻女“开口”,子歆爸爸还用到妙喻:臭屁虫,有如春天的椿芽,有如长沙的臭豆腐,有些人说臭不可闻、避犹不及,有些人则说珍馐美味、吃之嫌少。
不久,子歆披露臭屁虫故事的作文,在全班作为范文朗读,老师肯定她亲近自然、观察昆虫的行为。
“中扁”的好姻缘,西二环怎能阻隔
半个月前,山友小林穿越桃花岭,在山脊险些踩到一只甲虫,他蹲下身去细看,它体形扁平,背甲黑亮、头上有对小钳子。小林想将它驱赶到路边的草丛,以防被后面的队友踩扁,但寒凉雾气中这只甲虫的动作十分呆滞,可能被冻傻了,小林起了恻隐之心,干脆将它包好带回家。
小林曾在岳麓山偶遇一“怪人”,他大路小径皆不走,只是猫腰上下钻林子,手中的长镊子,在断枝朽木上翻来捣去。攀谈起来,原来他是位“虫友”(甲虫发烧友),在找甲虫的幼虫。
向这位“虫友”求助后,小林才知道自己从桃花岭带回来的是中华大扁锹的雌虫。这种甲虫,“虫友”江湖唤做“中扁”,是国内分布最广、最常见的一种锹甲。锹甲,也叫锹形虫,其雄性具有奇特上颚像铁锹一样威武,它一般昼伏夜出,吸食植物茎干的汁液或啃食果子,幼虫则躲在枯朽树木中蛀食木头,长得肥硕白胖。
近年来,把锹甲当宠物养的时尚在国内外异军突起,虫友们尤其钟爱雄性锹甲,它们有咬合力惊人的大颚,还有“一山不容二虎”的习性,只要两只雄性锹甲相遇,它们蛮力狠劲都用上,斗得天昏地暗,这样的画面曾作为《动物世界》纪录片的经典片头。
蒙虫友指点,小林淘宝了锹甲饲养套餐:饲养盒、甲虫专用果冻、椰土、香槟树皮、镊子。网上还有中华大扁锹的活体雄虫出售,四五厘米长,只属寻常大小,十余元1只,七八厘米长的,价格就近百元了。
虫友将一只六厘米长的雄虫送给了小林,尤其难得的是——它是从幼虫养大的,幼虫来自岳麓山。虫友笑着说,尽管车水马龙的西二环隔开了原来就山峦相连的岳麓山和桃花岭,但他们促成了这对“中扁”的姻缘。山友小林,现在跨界成为了虫友,他的心愿是——这对长沙土生土长的“中扁”能帮他生出更多的黑甲小武士来。
养着中华大刀螳,比街拍美女过瘾
经纬大哥,是位资深摄友,他喜欢拎着31mm的定焦镜头在长沙大街小巷游走,想为这个城市留下更多的影像记忆。
这段时间,经纬外出采风大大减少了,原来他养了一只中华大刀螳。这只足有10厘米长的大螳螂,发现于中国有名的小山包(马王堆)下面的一块停车坪。空旷的水泥地面,如一根枯枝的它,随时可能被车轮碾成肉酱,经纬赶紧用塑料袋套住它,在花坛准备放生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长沙不是有位元老级的摄影家特意养鱼就为拍鱼玩吗,自己何不养几天螳螂再拍拍它呢。
不料,这一养,就生出了不少变化。要养,就得喂,经纬开始以为螳螂如蜘蛛一样只吃活物,他就去找。有一天,他收获满满,抓到了一只雄蜂、一只菜青虫、一只利用卷着的叶片做洞穴在守株待兔的白蜘蛛、一只绿色蚱蜢,临回家时,还逮到一只超大蜘蛛,它展开肢体足有三四个壹元硬币大。这么多活物,经纬脑洞大开,为何不玩一下“金蚕蛊毒”以缅怀给我们留下“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的金庸先生呢?金庸武侠迷都知道《倚天屠龙记》载有的这种苗疆奇毒,系“收集百虫放于瓦罐自相残杀”后所制成。
超大蜘蛛很快杀死了菜青虫,也消灭了雄蜂、白蜘蛛、绿色蚱蜢,待到终极对决,经纬以为战况会胶着,因为蜘蛛是超强毒物,螳螂只有大刀。沏杯茶的功夫,斗兽场中超大蜘蛛的头已经被咬残,中华大刀螳似刀又似镰的前足仍钳住蜘蛛长满刚毛的八只脚不放,其上颚正在撕咬蜘蛛柔软多汁的腹部。精彩、惊悚的场景,一波接一波,经纬看得十足过瘾,这些似乎只有在《动物世界》里出现的瞬间,也被经纬的镜头永久凝固。
经纬大哥先前就有定焦、变焦镜头六七个,现在为了拍出螳螂的复眼、口器、上颚这些细节,他添置了两个微距滤镜,微距摄影不玩则已,一玩不可收拾,为了更好的画质,他又准备入手更昂贵的微距镜头了。经纬老婆也就有了点情绪,“自从养了这只螳螂,你就又要向钱看。”经纬笑着说:“不拍美女了,难道你还不高兴?我这分明是向前进,虽年近半百,但也要与时俱进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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