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绍基 探寻书法之中的金石之美

长沙晚报实习生 李瑾 刘清心 记者 胡兆红

　　由谭国斌当代艺术博物馆、长沙美术馆主办的“回湘——何绍基书法作品展”正在湖南省谭国斌当代艺术博物馆三楼展出，展览将持续至11月19日。本次展览共展出55件何绍基1799年至1873年的真作，主要为他早、中期的作品，与湖南省博物馆馆藏的何绍基书法整体构成互补关系。

　　何绍基，湖南道县人，字子贞。清代诗人、学者、书法家、藏书家。他精通金石书画，以书法著称于世，他结合碑帖两派，融会四体，最终形成了独具特色的书法风貌，被誉为“有清二百余年一人”。本次展览是何绍基书法作品一次难得的集中展出，汇集了10件何绍基35岁至45岁之间的四条屏或者六屏，有一件传世最早的册页作品，当时何绍基才23岁，还有30件风格各异的对联以及10多件让人瞩目的立轴等。可谓佳作云集、精品荟萃。

　　继往开来成金石气韵

　　清代书法家翁方刚说：“书势自定时代。”清代是中国书法史上的一个重要发展时期，被称为“书道中兴”的时代。之所以能称为“书道中兴”，主要是因其中期以后金石、文字学的盛行带动了碑学的兴起，随后碑学的倡导、崛起，改变了当时书法式微的局面，为书法艺术的发展开拓了新天地。

　　韩玉涛曾在《书意》一文中说：“张芝以后，书法史上，有三种美的形态：一曰晋，二曰唐，三曰碑学。”这三种美的形态，魏晋时表现风神潇洒、姿致飘逸之美，唐代表现端严丰厚、雄秀茂密之美，清代碑学表现奇拙雄浑、苍古质朴之美。相对于帖学之“书卷气”，碑学表现的就是“金石气”。帖学与碑学的美学特征大体也可以用飘逸与厚重来概括。写在纸帛上的墨迹，依靠毛笔的挥洒，灵动、飘逸、流美；而碑以石质为主，硬而易斑驳，年代久了风雨一侵蚀就有了石花，成了历史沧桑的记录，形成一种奇拙雄浑、苍古质朴的新的审美类型——“金石气”。

　　有着深厚理学学养的湖南人何绍基，有意识地避开了北碑中过于霸悍的作品，把碑和帖有机地融合在一起，成为自清以来融会碑和帖而显示独特书法面貌的开创性书家。他的书法美学特质大体可通过浑厚、遒劲、苍茫、高古八字来领会。

　　以何绍基行书杜诗六屏为例，它一扫清初阁体姿媚，突显“生、拙、奇、崛”，其笔底出奇生妙、崇尚中和，有帖之风神、碑之气息，立朴实之风且文气十足。观赏其他作品，无不笔意雄浑高迈、笔姿沉着悠远、笔迹厚重流逸，不禁令人停驻咀嚼、潜心回味。

融会贯通创书法新境

　　曾国藩曾如此评价何绍基：“子贞之学，长于五事。一曰《礼仪》精，二曰《汉书》熟，三曰《说文》精，四曰各体诗好，五曰字好。此五事者，渠意皆欲有所传于后，以余观之……字必传千古无疑。”

　　何绍基的书法线艺，以“横平竖直”中锋用笔为绳，他甚至采用猿臂法这一艰难的手法磨砺线条功夫。他的书法史观，不断上溯，自汉魏唐碑到周秦篆籀，在其花甲之年打通了楷、行、篆、隶四体的限制，融会为一体，自成一派，成为碑学运动中第一位有效的践行者。他的书学创新对后世书坛以及湖湘文化均产生了深远影响。湘军将领左宗棠、湖南旺门谭延闿、地方大儒王闿运、民初“南曾北李”之曾熙和李瑞清、人民艺术家齐白石……他们的书法，都从不同角度继承何绍基衣钵。

　　本次书法展中，观何绍基的行书山谷书跋、七言联等佳作，会感受其字间古意与金石气韵。遥想当年，清代的碑学家们从这金石古意间出发，发现了与帖系书法迥然不同的新的书美，几经波折，更其笔法，以柔软的长锋羊毫极力仿效其斑驳苍茫意趣，开创了书法领域新的意境和内涵。

　　何绍基游名山大川，寻残碑断碣，探古文金石，其书作出现了一缕苍茫之美。他的作品自然、生动、淋漓酣畅，意境高古离奇，恍若帖系间忽现千年石刻，模糊、含蓄、杳然深远而又味之无极。

　　如果说苍茫之美是何绍基书法在视觉上的震撼，那么高古之美则是其境界上的深远。这种高古境界来自于他对古文字学及金石学的精通，也一定有某种湖南人独持己见、敢为人先的性情。何绍基晚年研习周秦籀篆，广泛临习。他的篆书和邓石如、赵之谦等人的光滑秀媚不同，笔画牵引中有微妙的起伏变化，笔意苍老，与其纵放的行书神韵一致。他用笔独创猿臂之法，犹如老猿抱树，回腕高悬，悬锋飘落，精气内含，墨气浓淡，一任自然。

　　何绍基穷尽一生对书法不懈追求，将书法美学推到了一个很高层次，他因此也成为百余年间湖湘书画界的精神领袖与灵魂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