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马的时空漩涡里逗留

　　陈若瑜（大三、留学生）

　　23日晚上，我乘坐的航班在罗马降落。

　　前年在伦敦的时候听同学说，罗马给人的感觉并不发达。这说法也没错。火车站前的马路旁堆了不少垃圾，建筑物外墙上全是乱七八糟的墙画，街边小店堆满五花八门的便宜货。不过，因为我早有心理准备，也没被这场景吓到。在我看来，对于罗马这样的城市，它的过去比它的现在更加重要。

　　来罗马之前又听意大利同学说，罗马是一座“巨大”的城市。“巨大”不是我会选择的词，我觉得能直接乘坐11路车穿梭于各大地标之间的城市都不算“巨大”。去年在上海时，法语老师曾经抱怨，光靠脚什么地方都去不了：地图上看起来很近的两个地方，实际上相隔好几公里远。罗马则恰恰相反——地图上好像是在城市两端的两个点，步行三十分钟就能到达。在罗马的第一天，我什么交通工具都没乘坐，虽然不算把罗马跑了个遍，但也把市区的主要景点串了一串。

　　在罗马，时间这一看不见摸不着的维度也变得实体化了。就像《星际穿越》里对五维生物的想象：时间对他们来说就像绵延起伏的山丘，翻越一座山丘就从今天到了明天，往回走一段又从明天返回了上个月。如果说在空间这一维度上罗马算不上大，在时间这一维度，世界上可能难以找出多少跟罗马一样规模巨大的城市。从熙熙攘攘的火车站出来，爬上一处公园内的小山包，旁边是公元109年开业的图拉真浴场遗址。从这座小山包下坡，矗立在眼前的是在图拉真浴场开业几十年前就已完工的罗马斗兽场，原名弗拉维圆形剧场，它的英语名Colosseum，来源于拉丁语，意为庞然大物。没有比这更适合这座大剧场的名字了。它气势磅礴地立在Palatine Hill（帕拉蒂尼山）和Capitoline Hill（卡比托利欧山）东面，清晨金色的阳光洒在它白色的外墙上，显得那么有生气，以至于两千年前罗马帝国的时光仿佛也像这座斗兽场的砖石一样触手可及。

　　走上Palatine Hill（帕拉蒂尼山），与保存相对完好的罗马斗兽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古罗马广场的断壁残垣。这里原本是罗马公民生活的中心地，从共和国时代开始，祭祀、选举、演讲、审判、商贸等活动都在这里进行。这里是时间的漩涡，过去的热闹繁忙和今天的萧瑟冷清两种景象交织在一起，让人有种时空错乱的恍惚感。好像前一秒还有一大群人在广场上高谈阔论，后一秒这些人就没了踪影，只剩下几根石柱立在蓝天之下。在这待久了还是觉得寂寞荒凉得可怕，于是加快脚步离开，爬上阶梯再一探头，就又回到了21世纪。

　　下一个时间的山坡就已经是文艺复兴时期了。除了西班牙广场、人民广场、许愿池这几个签到打卡的地点以外，我还在路上偶遇了好几座17世纪前后建造的教堂，以及同样是17世纪建造的Palazzo Barberini（巴贝里尼宫）——这座宫殿也是国家古代艺术博物馆的所在地，再加上我第二天专门参观的梵蒂冈博物馆，这些地点保存着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精华。意大利国家古代艺术博物馆虽然面积不大，但里面保存的艺术品也是跨越了从11世纪到16世纪的漫长岁月。我看到，这里的绘画题材主要是耶稣受难、圣母与圣子以及其他古希腊神话、史诗故事。绘画技巧起初甚至可以用原始粗陋来形容，但随着绘画艺术的发展，画家对于线条、颜色的运用以及复杂场景的表达越来越纯熟，也能越来越熟练地展现光线的明暗以及透视效果。到了卡拉瓦乔时代，油画的笔触已经相当细腻了。在这里，我补上了一堂艺术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