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那个冬天不太冷

　　■袁新栋（研一学生）

　　去年的十二月份，我正在为考研做最后冲刺。每天三点一线起早贪黑，备考的压力、孤独和焦虑常常让我身心俱疲。为了保证最后的复习效果，我在十一月去校外单独租了一间小房子。

　　房子在一条狭长的巷子里，巷子是石板路的地面，坑坑洼洼的，最糟糕的是没有路灯，到了晚上，这黑漆漆的巷子让人愈发紧张和压抑，每次回出租屋时我都是以最快的步伐贴墙走，即使有时会磕绊，我也从不放慢自己的步子。

　　十二月初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天气变得更加冷了。凛冽的寒风呜呜地吹，任人裹得再严实，它总能钻进衣缝里去，和皮肉一接触就让人禁不住哆嗦。晚上十点多钟，从图书馆复习完回来，我像往常一样赶回出租屋。就在快要到巷子口时发现那边竟然有一丝光亮，我想也许是刚下过雪的缘故，然而走近一看，竟然是一个馄饨摊子，一盏白炽灯就高高地挂在这摊子的顶棚上。一辆三轮车改造的餐车上面有热气腾腾的煮锅，有瓶瓶罐罐的各种调料，边上还有一张折叠的小圆桌和几张塑料凳子，顶棚上写着“馄饨汤圆”。摆摊的是个大爷，约莫六十来岁，他戴着一顶黑色毡帽，在摊子前低着头煮馄饨。巷子里有了微弱的光，让我心里却有了一丝温暖的感觉，步子也比以往慢了。

　　而后的几天，每晚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时都能看见这个馄饨摊子，我们之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默契。我没去这个摊子上吃过馄饨或者汤圆，也没和老大爷搭过话，我想这么晚出摊，大概也是生活的艰辛和不易吧。十二月下旬，离考试还有两天的时候，我比平时复习得晚，回去时已经接近十一点了。都这么晚了，那个大爷肯定收摊回去了。然而当我快到巷子口时，那熟悉的光亮依旧在，我心里不禁一喜，再走近一看，果然还是那个馄饨摊子和那个大爷。这次我终于忍不住问候了一句：“大爷，都这么晚了还没收摊回去呢？”大爷此刻也抬起头看着我，他竟笑着说：“匣子（孩子），就等你呢！”听到这句话，我顿时就愣在了那里，这么晚了大爷还没收摊，难道就是为了特意等我吗？我的鼻子不禁一酸，突然就有一股暖流从心里流遍了全身。大爷又说：“打我在这儿摆摊起，每天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你都从这里走过，我记得你的红书包嘞！今天是什么事晚了吧？快回去吧，匣子，我怕你黑，给你留着灯嘞！”听到这话时，我哽咽了，说了一声 “谢谢大爷”就快步向自己的屋子走去，同时我的眼泪也夺眶而出，这久违的感动让我情不自已。整个备考的过程中，压力和严寒让我的心灵近乎麻木。“就等你呢！”它不是来自朋友、同学，而是来自一个陌生人，一个生活同样不易的大爷。他也许不会知道，就是这样一句简单而温暖的话却给一个久困于书堆中的青年以前进的力量，它似一团红火温暖了我生命的寒冬，让我在那个冬天充满了无畏的勇气去面对未来的挑战和坎坷。

　　现如今，我依旧在远离家乡的异地求学。生活中还会遇到各种坎坷和不如意。但那句“就等你呢！”时常回响在我的耳畔。他让我相信这浮躁功利的人间依然充满着爱，他让我怀着一颗怜悯慈悲的心，在他人需要的时候，也伸出援手做一个有爱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