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会思想的芦苇

　　■陆曼玲

　　漫步月湖，只见湖畔连片的芦苇顶着满头芦花，在瑟瑟寒风中倔强地伫立着，以阳光般的金黄装扮寒风料峭的初春。此情此景，不禁使我想起了十七世纪法国著名数学家、物理学家和哲学家帕斯卡尔的名言：人是一根会思想的芦苇。

　　芦苇又称芦荻、芦笋、蒹葭，是一种遍布世界的高大禾草，我国最早的诗歌集《诗经》中就有描写它的诗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这种生长于水滨湿地的植物，坚韧顽强，以苍苍茫茫的群落气势、迎风摇曳的质朴野趣和周身是宝的实用价值而傲立于世，自成一景。

　　帕斯卡尔将人比作芦苇，是就其生命的脆弱性而言的。帕斯卡尔说：“人只是一根芦苇，自然界最脆弱的，要摧毁他无须宇宙都武装起来，一口气、一滴水，都能够致他死命。但是在宇宙摧毁他时，人依然比摧毁者高贵，因为他知道自己会死亡，以及宇宙对他所具有的优势，而宇宙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单就生命的脆弱来说，地震海啸、风雨雷电、严寒酷暑、疾病瘟疫乃至一口气、一滴水、一粒粮都可能要了人的性命。就像芦苇，风可以吹之，雨可以打之，雪可以压之，火可以烧之，水可以淹之，虫可以蛀之，无时无刻都冒着被摧毁被消灭的危险。新近发生的新冠肺炎疫情，看不见摸不着的一种病毒就让人类如临大敌：武汉封城，14亿中国人宅守家中，接踵摩肩的闹市空无一人，车水马龙的公路寂寥空旷，工厂里停止了马达轰鸣，学校里没有了琅琅书声。这种狡猾的流氓病毒目前已蔓延到全世界，夺去了几千人的生命，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人与芦苇有何异呢？

　　但帕斯卡尔在宾语前加了定语，使人成为会思想的芦苇，这便是人作为万物之首的高贵所在！人的生命固然脆弱，但人的思想却形成了与芦苇、与世间万事万物不同的伟大。正如帕斯卡尔所说：“由于空间，宇宙便囊括了我并吞没了我，有如一个质点；由于思想，我却囊括了宇宙。”

　　何谓思想呢！许慎的《说文解字》是这样阐述的：“思”者，上为“田”下为“心”，“心之田”；“想”者，上为“相”下为“心”，“心之相”。这种抽象的解释似乎不好理解，用通俗的话来说，思想就是人类独有的对宇宙世界认识、了解、顺应并创造的思维活动。

　　一些动物也会为生存去努力，去竞争，但它们只是生存的本能而没有成体系的思维与创造性活动。而人类在一点一点逐渐地认识世界后让万物为其所用，在创造物质世界的同时创造了丰富的精神世界。中国古代的四大发明、儒法道教的兴起和发展、现代科学的发达、文学艺术的繁盛……无一不是人类思维带动实践而取得的巨大成就。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无思想的生物只能被动地承受，而人类却能聪明地应对，智慧地思考，有效地抵制，从而化解一个又一个危机。所以，没有思想就没有人类，就没有当今如此纷繁复杂的世界。

　　法国著名文学家巴尔扎克也说：“一个有思想的人，才真是一个力量无边的人。”思想决定着人类的命运，也决定着每个人的前途。一个没有独立思考的人，充其量是一根开满芦花的芦苇，风一吹花就飘飘洒洒地落了。只有遇事认真地思考，不人云亦云，不亦步亦趋，才能活出一个真实的勇敢的成功的自我。

　　这次的新冠肺炎疫情来势汹汹，如果人是根不会思想的芦苇，定会遭遇灭顶之灾。但是因为人有思想，才能逐渐认识病毒的来源和传染方式，有针对性地预防和治疗，将病毒围剿杀灭。这就是思想的伟大和尊贵，是人类生活在地球上平安和幸福的保障。无怪乎哲学家黑格尔感叹：太阳在哪里，在有思想的地方，思想就是太阳，就是空气，就是雨露，是人类赖以生存的精神的物质的元素。所以，病毒再猖獗，再狡猾，在有思想有担当的中国人面前，最终必将丢盔卸甲，狼狈而逃。

　　帕斯卡尔把人比作芦苇，除了生命的脆弱外，我想还有一点是生命的顽强，这也是人与芦苇相似之处。千百年来，芦苇经历过无数的天灾人祸却绵绵繁衍，生生不息，这不正是人类发展的写照么？

　　严寒已经过去，芦苇已准备抽枝发芽，有思想的我们不也正在除尽蔓延的邪恶野草，把幸福和喜悦的种子撒播于田野，等待着万紫千红的春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