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儿子的学徒生活

　　■雨花亭长

　　儿子今年大四，本应进入找工作的黄金时刻，疫情阻碍着他毕业的步伐，但游戏让他获得了重生。窝在家中白天睡觉，夜夜欢呼，大树底下好乘凉，他悠哉乐之。

　　家里不养懒汉，每天早上去上班时，我恨不得把他从被窝中拽出来。崽大爷难做，有次差点和他杠上了。那天我吼他：“这种日子你要改变一下，年纪不小了，你爷爷曾经常常引用老家一句名言教育我：男子十五撑门户。”

　　他不甘示弱地回应：“你叫我怎么办，又不是我不愿意出去，要出得去才行，你天天叫我看书，哪里看得进。特殊时期不给社会添乱，关了两三个月，我不疯已经不错了。你叫我撑门户，时代不一样，那是旧社会。”

　　儿子学水利水电工程，当时选专业时，也是考虑到家里没什么背景，选个艰苦的工科专业，让他去工地上锻炼锻炼，过好今后的人生。这专业就业方向相对宽，水利、水电以及其他建筑工程方面的勘测、规划、设计、施工、科研和管理都可以找工作。我帮他打听了一下，现在的单位基本只要硕士以上的学生。去年，他考研成绩不理想，疫情中，本科生更难找工作，给我出了个难题。

　　我对他说：“门户你撑不起，我也能理解。撑起你那两根懒骨头，多读点书不成问题。龙应台说得好：要求你读书用功，不是要你跟别人比成绩，而是希望你将来会拥有选择的权利，选择喜欢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谁都年轻过，说过后我也只能无奈地默认这现状。

　　我想让儿子找个地方做点事，破了他夜夜游戏、白天睡觉“两班倒”的魔咒。那天正好在网上看到一熟人公司招聘，我电话过去，人家招聘熟练的视频制作、编辑人员。这也是玩电脑，儿子应该喜欢，回家问他是否愿意去。儿子钟情于游戏，他说想去找腾讯专门打游戏的工作。别人打游戏要钱，儿子告诉我，他接近炉火纯青之境，每天能赚点小钱。

　　我不相信，说：“你这么厉害？没看到你少要我的生活费，损坏视力来赚点眼屎钱，得不偿失，要不你先去电视台学几个月的摄像摄影来。老家有句俗话：养崽不学艺，担断箢箕系，多一门手艺便多一种谋生手段，多一份机遇。目前还只听说初三高三要开学，你们开学还没有规划，不上学你就给我上岗。”

　　儿子说转专业不容易。我叫他继续坚持考研，或者疫情过后找专业对口的工作。“潘长江是唱歌里演小品最好的，演小品里歌唱得最好的，今后水利工程建设中也许你是摄像专业水平。”儿子今后的路怎么走，无法替他规划好。我也没教材，一路走来，生了些不该生的气，着了些不该着的急，吃了些不该吃的亏。话说回来，真有教材，我也看不进去，他也反感事后诸葛亮。

　　在我劝说下，儿子第二天去学习摄像了。不过，他说无薪的工作，让他无心工作，不赚钱的学徒让他没有激情。年轻人急功近利，不像我们这些投资者。这只“股票”在手二十多年，年年补仓，没想过收红利，担心变成垃圾股，还得时时关注。我告诉他农村学木匠要无偿跟师傅做三年，以前学手艺的，哪家不是父母勒紧裤带给师傅交米交师傅钱？

　　我说：“你安心学习，我家跟上了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生活实现小康，你不赚钱，吃饭穿衣我也负担得起，二十多年都负担了，不在乎再加一两年。条条路都通往成功，前提是你得上路，宅到家里肯定不会成功。”

　　儿子跟随指定师傅学习摄像，媒体工作有特殊性，新闻要靠自己找，并非天天有，师傅不去时他就窝家里。那天我回家后才知道他没去，儿子性格不算内向，就是未踏入社会，身上残留着书生气，拉不下面子。我告诉他：“洗尽书生气味，摄像组那么多老师，师傅不上班，你找其他老师，个个能当你师傅，正好博采众长。你态度真诚点，都会带你的。”

　　慢慢地儿子开始上路，三周了，他见识了很多，去过株洲、湘潭等地，多次去高铁南站迎接从鄂返湘的医务工作者，看到了原来只有在电视上看到的领导和场景，摄录过书法家写字，拍摄过长沙的春天、浏阳河的水景。他师傅告诉我，相对来说你儿子比其他孩子更能谈得上路，操作起摄像机也像模像样，也许是单位子弟的缘故，他胆量较大一点。

　　家境没逼儿子单枪匹马地去闯社会，可劳动是我家生活第一需要，让儿子用双手去建设自己的小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