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爱折腾的卢子

　　■沙金

　　这个春天有点压抑，疫情一缓解，我跟同学卢子联系聚聚。卢子在电话里未置可否地说道：我现在不喝酒了。我不解地问：为啥？他说有高血压，不能喝。我悻悻地骂了他一句，这么怕死，就挂了电话。

　　卢子是我大学同学，姓卢，读书时我就喜欢叫他卢子。有的同学打趣叫他“驴子”，他也照样乐呵呵地应着。说起卢子，还真有点驴脾气性格。上世纪90年代初，他大学毕业后在老家一所学校教书，干了一年竟辞职南下打工。

　　他在小工厂流水线上干过，也在几千人的大公司做过中层管理。还做过直销、保险、开店，甚至一度还与人合伙买了一台东风工程车，在别人手下承包土石方工程。然而，他在广东混了20多年，尽管很努力，尝试过多种奋斗，都没有成功。但面对挫折和失败，他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信心未减。

　　几年前，卢子离开同在广东打工的老婆，一个人回到家乡一家矿业公司上班。然好景不长，因单位裁员，像他这种年龄大的只得离开公司。卢子先是在娄底开了一家小餐馆，卖些早餐、快餐。一年后，他儿子大学毕业，在长沙地铁工作，他又转来长沙，在河西一个小区里租了别人一楼的杂屋，仍是开小餐馆。

　　卢子这人爱交朋友，喜欢热闹，不时呼朋唤友去他的小餐馆吃喝，常常边吃边打电话叫人过来。本来只准备了几个人的饭菜，结果到最后吃饭的却有10余人，桌上的菜肴不免显得有些寒碜，不了解的人还以为他小家子气。因此，经常吃到中途他又跑出去买酒买菜，别人在吆喝喧天聊天吃喝，他在一边烹饪劳作。大家酒足饭饱，抹抹嘴要散场了，卢子才坐上桌吃饭。

　　由于卢子好客好聚，小餐馆盈亏可想而知。我跟他认真地说：“ 卢子，你这样搞下去不行咧，你一个月到底有多少收入？”他咧嘴笑着回答，除去房租水电开支，就赚了个饭吃。我知道，亏钱是肯定的，真为他着急。他自己倒没事一样，每天仍乐呵呵的。

　　卢子一个人开着小餐馆，既当老板，又当服务员，还是采购员和厨师，按说忙得不可开交，但他忙里偷闲，还每天练字。店子招牌、菜单都是自己写的，墙壁上挂满了他写的励志、警言警语。屋内桌椅、床上乃至地上，到处是练字的纸。我想，他每个月练字买纸墨也要一笔开支啊！

　　有一次，我颠覆了对卢子的认知。他喊我去他那里吃饭，然而我刚进门，他就提着一个保温饭盒匆匆出门，对我说：你先坐一会儿，我给儿子送了午餐就回。我当时很不解，说你一个20大几的儿子，还担心他没饭吃，要从河西跑到河东去给他送饭？卢子没工夫解释，撒腿就跑。

　　没法，我只好一个人在他店里守候。心想，这人真的有味，喊我来吃饭，他竟然丢下我兀自跑了。卢子回来后跟我说，担心儿子在外面吃饭不卫生，没营养。天！你对儿子也太溺爱了吧！我说。不过，事后一想，卢子这人做事虽东一下西一下，但对儿子却格外上心，让人刮目相看。

　　小餐馆搞不下去了，去年底，卢子说想开一个工作室。房子已经租下了，就是在他原来租房旁边又增租了间杂屋，约十余平方米。我问他开工作室做什么用处，卢子满是信心地跟我介绍，一方面与别人合作，做小孩智力开发培训；另一方面，他想带几个小孩练写字。对他的书法功底我是知道的，招几个学生应该没问题。至于智力开发，我不明白其中道道，他说合作方是个博士，主要由对方负责。

　　看来一切就绪，准备过完年后大干一场。想不到合作方退出，加之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让他这个伟大的梦想破灭了。前几天，我见卢子朋友圈发了一张他写的字，就“续航”二字。我问他现在干什么，他说在推销美容、养生产品。我为之担心，这个能挣到钱么？他说，只要舍得搞，糊口是没问题。

　　我真是服了这老小子，尽管已不再年轻，爱折腾、不怕输的禀赋总是不改。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卢子虽然没赚到什么钱，但过得很快乐。而且，始终对生活充满追求和希望，这是我等所不及的。祝愿他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