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坚持一下下

  ■刘谋亮

  女儿上初中了,新生军训如期而至。全家人既兴奋又忐忑,女儿憧憬着新的校园、新的老师、新的同学、新的朋友,还夹杂着对未知世界患得患失的慌。看着女儿忽晴忽阴的神情,我跟妻子的心情不知如何形容。十二年前女儿呱呱坠地的情形还恍如昨日,一眨眼都成了大姑娘,成了初中生了。

  放假那天,女儿一进家门就高兴地把毕业证拿给我们看,盯着红烁烁的封面,我久立无语。女儿发现我的异状,忙问怎么啦?我用力吸了几下鼻子才开口说:“真好,我们家也有毕业生了!”当时,女儿嗤笑说:“我又不是没毕业过,早就幼儿园毕业了。”看着女儿笑,我们陪着笑。只是我有一句话没说出口,心想,这能一样吗?是吧!这能一样吗?我想这份感慨只有真正为人父母者才能品出其中个味吧。

  因为疫情,女儿这个毕业假期分外短,用她的话说就是完全没玩够。对待军训,我们都很期待,按照往年惯例,都是去外面的军训基地。只是没想到的是,还是因为疫情,军训被改到学校进行。这个安排让我有小小的失落,因为我早就盼望着在外的军训能让女儿体验完全离开父母怀抱的独立生活,去学会怎么去整理内务,学会怎么去排解想家的那种孤独感等等。尽管未能如愿,但是在接下来的军训里,女儿完全投入了进去,回到家“叽叽喳喳”说的全都是军训的事情。说班主任温柔的时候太有爱,但严肃时周边温度会立刻下降到冰点。说自己教官是如何如何好,而总教官是如何如何讨人嫌等等。

  看着被晒得通红的女儿兴高采烈的劲头,我问她,累不累?她说,累!我接着问,有多累?她说,先不提站军姿时的苦了,就说盘腿坐吧!第一次知道坐着竟然会是一种痛苦,挺立的腰都快酸断了,腿脚麻痛得有如无数蚂蚁在骨头里爬来爬去,有时候排解的方法竟然是去细细感受脸颊上的汗珠如何在脸上流淌。

  我继续问她:“有没有想过放弃,偷偷擦擦汗,挪挪脚,晃晃身?”

  她说:“有想过,但终究没偷懒。因为每次偷懒的时候,总想起老师讲的‘再坚持一下下’的故事。”

  我忙问是什么,原来是发生在女儿班主任和她弟弟身上的故事。女儿班主任来自农村,靠读书走出了农村,在其弟弟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选择了提前批次的公安类学校,但录取前需要进行体检和体能检测。她带着弟弟第一次到省城长沙的警察学院进行面试,在进行体能检测环节中,其余项目都通过了,只剩下三千米长跑。那天,烈日炎炎,再加上在前面的项目中使力太过,导致手脚发软怎么都使不上力。因此,在跑步时苦不堪言,好几次跟她哭着说:“姐,不跑了。”

  见到如此情形,她也很无奈,但是没放弃。她想到了一个方法——陪跑,因为家属不能进场。她就隔着田径场高高的围栏在外面边跑边喘着粗气大声喊,“舌抵上颚,调整呼吸!坚持,再坚持一下下!”

  就这样,一圈圈硬是坚持了下来,在跑完的那刻,瘫坐在地的两人想的是终于跑完了,至于能不能通过,完全不考虑了,因为坚持了下来,至少也是一种胜利。成绩离合格线确实有差距,在两人无奈准备接受失败的时候,面试的考官却告诉他们。

  “小伙子,你成绩不达标,但这次体能检测算你过了,回家趁着假期好好练练体能,入学时还会检测,如果不过关,依然会退学。之所以让你过,是因为你姐姐感动了我,让我想起了我父亲当年的坚持,正因为坚持,我弟弟获得了宝贵的机会。今天,我同样把机会送给你,在你一次次要放弃的时候,请大声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下。我就是想让你相信并传承下去的,再坚持一下下,也许奇迹就出现了呢!”

  “再坚持一下下,也许奇迹就出现了呢!”

  这话在我心中久久回响,从小到大,我看到过,也听说过,但从没有过一次是如此的清晰与触手可及。

【作者:刘谋亮】 【编辑:黄能】
关键词:军训 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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