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温州老板的烤串店

　　■章飞钹

　　星城长沙夜市繁华，我不能免俗，偶尔约上三两好友，到熙熙攘攘的夜宵摊去撸串，但我们没有固定的“聚集地”，总是看着哪家顺眼就去哪家。这天，我们正寻觅着，被一家烤串店给吸引住了，原因是店门口显眼的几个大红字“特价生蚝一元一个”。

　　烤串店不大，店里的摆设略显杂乱，但是设备用具都比较新也比较干净。老板高高瘦瘦，衣着简单时尚，与平日里烧烤摊前里手油腻的烧烤师傅有些许不同。我们点了二十个清蒸的生蚝，不一会儿工夫就端上来了。看着一盘新鲜出炉的生蚝，着实让我有些惊喜。这生蚝虽说个头不大，但“内容”丰富，肉质饱满细腻，再蘸上生抽芥末，那感觉太香了！更重要的是，居然只要一元一个。

　　“老板，你这生蚝有钱赚吗？其他地方碳烤的，都要5元一个。”我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老板的回答也很平静，并没有对我放肆推销抑或是抱怨利润的单薄，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一个赚一毛钱吧，没什么钱赚，靠走量！”

　　“一晚上能卖多少呢？”

　　“我们一晚上就卖一箱，三四百个的样子！”

　　我还是不解，就算四百个，也就赚四十元啊！这算多大的量啊！但我不能再问了，他要是顿悟了，我们下次也就没这样实惠的生蚝吃了。偷笑了一下，继续和朋友吹牛去了……

　　不一会儿工夫，我们三人已经吃了60个生蚝了，同行的兄弟老谢感慨道：今天吃生蚝吃到饱了，以前在夜宵摊上可不敢这么放肆吃生蚝。这会客人不多，老板见我们吃的也还开心，过来给我们递了根烟，跟我们寒暄了起来。

　　“老板，你是哪里人呀？听口音不像是湖南人啊！”

　　“我是温州人！”老板微笑地答道。

　　我的好奇心一下子又被勾了起来，“温州人？温州人都是做大生意的，做烧烤的还真不多见。”

　　老板没吭气，笑着抽了口烟，吐烟的动作里，还有些许玩世不恭。

　　“不好意思，千万不要误会，我不是说做烧烤不好，只是真的很少碰到温州人卖烧烤。”我以为我的无心之言伤到了老板的自尊，赶紧补充道。

　　老板见我正经了起来，话匣子一下子也打开了。

　　“没事，没事！我做这个也是好玩……”

　　原来，老板之前是做水暖器材生意的，现在在某大建材市场还有一个门面。年初受疫情影响，水暖器材生意几乎停摆，他和朋友两人平日里也喜欢吃，一合计就合伙开了个小店，卖点烧烤补贴家用，也有点事做，不让自己太闲着。后来朋友受不了做餐饮的苦，把店子都丢给了他，他和他老婆两人坚持把这店子做了起来。平日里，晚上卖烧烤，白天还得到店里照看他的“老本行”！

　　“你这样两头兼顾，很辛苦，能坚持得了吗？”我又疑惑地问道。

　　“其实，现在水暖那边的生意也基本恢复正常了，我这这边赚不了什么钱，做几天都不及一单水暖器材生意。”老板自豪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在这边一忙还会耽误那边的生意，是有点得不偿失！再看看吧，暂时能坚持，多赚一点是一点！”

　　很朴实的回答，开个烤串店可不是为了所谓的情怀，只是艰难之时能放下身段做点本分的生意，积极地应对环境带来的无法把控的风险。能不能坚持，那还得回归生意本身，能不能多赚点钱。我想这是最接地气、最有力量，而又不矫情的答案了。

　　夜渐深，夜市里依旧繁华、依旧忙碌，忙碌了一天的人们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或谈笑着、或交流着。看着一个个平凡的背影，我的内心又微微泛起涟漪，战胜灾难的真正伟力不就蛰伏在这一个个平凡人的身上吗？就像那个平日里做着水暖器材生意，这会还在忙着烤串的温州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