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红楼梦》里的年味儿

　　■陈晓辉

　　很多人感觉现在年味儿淡了，那么古代人是怎么过年的呢？春节在家翻开《红楼梦》，贾府的年味儿果然浓厚。

　　书中第一次过春节，因为元妃要在正月十五元宵节省亲，全府上下修建大观园、采买各类物品（包括芳官等唱戏的女孩子），“益发昼夜不闲，年也不曾好生过的。”一笔带了过去。

　　直到第53回，才写了荣宁二府如何过年。先是“当下已是腊月，离年日近，王夫人与凤姐治办年事。”接着是“黑山村的乌庄头”来送年货，单子上写的是“大鹿三十只，獐子五十只，狍子五十只，暹猪二十个，汤猪二十个……外门下孝敬哥儿姐儿顽意：活鹿两对，活白兔四对，黑兔四对，活锦鸡两对，西洋鸭两对。”这张单子上不但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应有尽有，还有活的鹿与锦鸡什么珍稀动物“顽意”，看得我垂涎三尺向往不已。

　　接着就到了除夕，“已到了腊月二十九日了，各色齐备，两府中都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焕然一新。”看来贴对联是荣宁二府也要做的事，只是贾府富贵，桃符是木雕，过年油漆一遍，焕然一新。

　　第二日就是除夕。《红楼梦》中借着宝琴的眼中看到，“原来宁府西边另一个院子，黑油栅栏内五间大门，上悬一块匾，写着是‘贾氏宗祠’四个字……”拜宗祠时，“只见贾府人分昭穆排班立定：贾敬主祭，贾赦陪祭，贾珍献爵，贾琏贾琮献帛，宝玉捧香，贾菖贾菱展拜毯……”这一段，说明贾府非常注重拜祭列祖列宗，在拜祭的礼仪上，有主祭、陪祭、献爵，而书中主人公宝玉，在这里只轮到“捧香”，看来贾府春节拜祭祖先时，辈分和长幼顺序分得很清楚。

　　接下来是又一大段：“贾荇贾芷等从内仪门挨次列站，直到正堂廊下。槛外方是贾敬贾赦，槛内是各女眷……每一道菜至，传至仪门，贾荇贾芷等便接了，按次传至阶上贾敬手中。贾蓉系长房长孙，独他随女眷在槛内。每贾敬捧菜至，传于贾蓉，贾蓉便传于他妻子，又传于凤姐尤氏诸人，直传至供桌前，方传于王夫人。王夫人传于贾母，贾母方捧放在桌上……将五间大厅，三间抱厦，内外廊檐，阶上阶下两丹墀内，花团锦簇，塞的无一隙空地。鸦雀无闻，只听铿锵叮当，金铃玉佩微微摇曳之声，并起跪靴履飒沓之响。”一道程序接着一道，那么多人秩序井然，没有一点杂音。可见贾府除夕拜祭祖先是非常肃穆庄重的一件事。

　　祭祀完毕，就是年夜饭。“摆上合欢宴来，男东女西归坐，献屠苏酒，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毕……”《红楼梦》那么多美食，一道茄鲞就让很多人记忆深刻，但这顿年夜饭，只写了“屠苏酒，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四样，想来贾府平时吃惯了珍馐美味，年夜饭最看重的是吉祥寓意吧。

　　除夕夜里，荣宁二府热闹了足足一夜：“那晚各处佛堂灶王前焚香上供，王夫人正房院内设着天地纸马香供，大观园正门上也挑着大明角灯，两溜高照，各处皆有路灯。上下人等，皆打扮的花团锦簇，一夜人声嘈杂，语笑喧阗，爆竹起火，络绎不绝。”

　　大年初一更不一般：“次日五鼓，贾母等又按品大妆，摆全副执事进宫朝贺，兼祝元春千秋。领宴回来，又至宁府祭过列祖，方回来受礼毕，便换衣歇息……”看来初一竟是在宫里吃过了饭才回来的。接下来“王夫人与凤姐是天天忙着请人吃年酒，那边厅上院内皆是戏酒，亲友络绎不绝，一连忙了七八日才完了。早又元宵将近，宁荣二府皆张灯结彩。”过年一直过到了元宵，算起来前前后后，热闹足足有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