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小岛落日

　　刘宇霖

　　来到这座小岛已有数月，落日的千百种姿态最令我痴迷。

　　我是一个与日落打过许多“交道”的人。初中时在语文考场上凭空想象了一段海边日落的过程，一点一点用笔勾勒出这幅场景，以“生动真实”的评价得到了高分作文，老师还在全班朗读；高一时坐在窗边的日子，我常仔细观察窗外的一角落日，每天在便利贴上记录一段今天日落时云层的状态，后桌的男生总是一头雾水，还以为窗外有什么稀奇事物。是吧，我与日落的经历总是掺杂了些戏剧性的成分，也是我的一份独家秘密收藏。

　　我喜欢在连接本岛和氹仔的桥上看公交车外的落日，那是一段前往关口或归校的路程。落日模样每天变幻，车内也一样。人少时，我可以惬意地坐在椅子上观察，拿出手机靠向窗外拍摄一段；人流高峰期，我就需要挤在人群中，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看落日。不论手中是重物满满，还是空空如也，是带着出发的轻松，还是归来的疲惫，那一小段过桥看落日的时光，会让人瞬间忘却周遭与心境，只是沉浸在这场落日的“盛宴”中。

　　岛上的落日究竟有什么独特之处呢？它让层层叠叠的云层与光线穿梭在高楼间，它让风平浪静的海面在金灿灿的光粼中欢腾。这边落日的云总是十分厚重，有时它将天密密地捂住，跟着余晖渐变；有时它又与天空疏离，有种飘渺不定之感。电动车从桥上呼啸而过，就顺着紧贴着海平面的光束，穿过那颗即将躲藏进海里的太阳和几圈它发散的光晕，妥妥的天然日剧场景。

　　去上晚课的路上，也通常会邂逅一阵落日。晚课普遍是大家最不愿意去上的课，落日就当是对我们的一点安慰。有段时间的落日格外好看，朋友圈都几乎被它霸屏。我们就沿着落日走过街道，走上台阶，等快到教室了，发现天空又变成了另一副模样。我还记得有天傍晚，原本落日渲染的是白粉色调，厚实的云缓缓从教学楼上驶过，到教室天空又变成了粉紫色系，紫色的云拉出了一条条绸缎。

　　有一次，我苦恼于摄影作业的取景，趁着天气预报所给出的“黄金时刻”出门，打算让落日给我一点启发。本来看着今天的天空觉得似乎有些平庸，只有零零散散的云，没想到转眼就给我惊艳了一番，让我拍出了一张最为满意的作品。我来到了教学楼楼梯间的一个落地窗前，窗外的光芒也愈发浓烈，像是一道道天空的裂痕。突然灵感乍现，将活页本里的纸张取出，打算拍一个纸张飞舞在落日前的画面。为了拍出最自然的瞬间，我反复地扔着纸张，又捕捉。如果你是落日，从远方看，一定会发现我这个小人在你的面前奋力地挥舞，会不会误以为在给你表演杂技呢。

　　日落，于我而言，就像是一位身边的朋友，与我各种各样的生活片段都有着共鸣。在熙熙攘攘、步履不停的生活里，它是无言的浪漫，是温柔的调剂。它本身就是一首极具感染力的诗，值得反复吟诵，值得永久品味。

　　若是有一场日落，请与它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