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黄山游

　　文 | 文利平

　　天刚矇矇亮，我便和许多不知从哪里冒出的游客汇集在黄山北门脚下的停车场。大地依稀可辨，仿佛刚从沉睡中苏醒。东方天空泛出鱼肚白，靠近黑暗山岳处镶着酡红的彩带。

       头顶上巍峨的黄山黝黑而神秘。游客们屏着声息，怀着紧张、期待和敬畏的心情，经过了验证健康码、过安检、换乘登山专用汽车、到大门口购票等一道又一道的手续，终于挤进一个能容五六十人的大缆车车厢，将我们带到高高的、高高的山上。从上缆车开始，我们的心情真是说不出的兴奋和愉悦：这山这么高啊，这崖壁这么陡啊，这山风这么大呀?这松树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呀?遗憾的是我们在山上没有看到云海，来过的朋友告诉我的行走在白云之中，仿佛在仙境的感觉，无缘体会了。不过我注意到东北山脚直到天边，却有一大片平展的白云，宛如远方的海。下了缆车以后，有个手拿小旗的年轻导游指着头顶前方一个白色的穹窿顶房屋对他的游客说，“那就是光明顶，我们爬上那里要一个多小时”。

       光明顶?我想起刚才从黄山区出来坐的士时司机告诉我的话：“你到南门去要经过光明顶“，也就随同他们往那个方向爬去。天已渐渐亮了。石阶梯一个一个似乎没有完，我忽然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原来，大清早急急忙忙赶过来，我还没吃早餐哩。相信大家也都一样。但我比他们不抗饿。我就把在敬亭山买的毛栗拿出来吃。边吃边走，一路看了三种风景。一是大峡谷。黄山的悬崖青中带黄，这与别处的一样。但又不一样。首先是特别的陡，真正是刀削一样;其次是特别的深，达一千多米，仿佛是无底深渊;再次是很长，很远很远都能看见它在群峰之间蜿蜒，最后是岩石形状各种各样，数量之多别的山脉少见。我第一次看见，心里不禁有些颤惧，敬畏造化的神奇。第二种风景是黄山松。一路走去，不时看见松树。但黄山的松树与别的地方不一样，最大的特点是每一大丛枝叶的底部是平的。原来底部的各个枝干互相交织成了网状。为什么会这样?原来黄山的风特别大，这样可以抵御狂风。真的赞叹自然选择的神奇。第三种风景是黄山的标志：飞来石。飞来石是飞来的吗?当然不可能。景点下面的说明牌告诉我们，上下石头本来连在一起，雨水渗透进了二者之间的缝隙，降温时结冰体积增大，使裂缝加大，升温时雨水渗透又进一歩，这样循环往复，终使石头分开。风化又一层一层剥蚀掉上面的石头，形成如今神奇的景观。

　　就这样悠哉悠哉，好像也不费劲，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光明顶。光明顶是黄山的主峰。这里有许多游客在休息，有一些在买饮料和零食补充体力。平心而论，光明顶与一般的山峰没有很大的不同：馒头型的顶部，四周覆盖着清翠的树木。但在光明顶很近的周围却耸起黄山几大奇峰：莲花峰，天都峰，白鹅峰，鳌鱼峰，而且形态各异。北面稍矮的白鹅峰几乎与光明顶联为一体，我没有去看白鹅的形状，远看峰上建有一个高大的、用于气象观测的铁塔，还有一栋白色的宾馆。莲花峰在光明顶东面两百米处，是黄山最高峰。它仿佛是耸起在光明顶主体山上的一根巨大石柱，但是上面“长“出许多笋头一样的石头，使它远看很像含苞待放的莲花。再东面的天都峰也有些像，不过没有那样像而已。鳌鱼峰在光明顶南面二百米，峰顶的形状像是一个乌龟在吃海螺。

　　光明顶没什么可看的，我于是先去看鳌鱼峰。向南下一个不大的坡，就到了鳌鱼峰。爬上以后，觉得鳌鱼不是那么像。但看见有个人走出栏杆围住的平地，爬上呈山脊状的龟头方向，面朝东方的白日，做出伸一只手指天的姿势在拍照。这真有叩问苍穹的气魄!太新奇了!我掏出手机立马请另外那个拍摄的游客帮我也拍一张。但爬上去以后，才发现那块石头脊顶只有脚背宽是平的，两边都是十来米的斜坡悬崖，向上伸出一只手时身体更不平衡了，心里不禁发虚，我是左脚颤抖着拍完了这张英雄照!

　　接下来就去爬莲花峰。因为莲花峰开放不太久，而且是黄山最高峰，不爬似乎就白来了。到那里要先从南面下陡峭的石壁。一下到石壁底部，回头一看，就明白人们为什么愿意从南门登黄山了。原来，这是一面百来米高的巨大乱石悬崖，非常陡峭，显然这是包括光明顶鳌鱼峰莲花峰在内的主体山的最后一个台级。从这个角度看黄山，非常巍峨壮观。这里爬上山，无疑也更加刺激。从这面悬崖上山有三条道，向西有一条斜上去，正是包括我在内的游客下来的地方。正中有一条道直上去，这条只容一人的石梯开始还在悬崖壁上，但上到一半，便渐渐进入石头里面，这是石壁上的一条缝，据说那里只能看见一线天。现在由南门上山的游客就正在体验这种在光秃秃的悬崖爬上一线天的刺激!我从下面看，这些游客宛如一根细绳，缓缓地毫不间断地往上升，不禁为他们捏把汗。从南门上山更加刺激这一点，后来我在从这里下悬崖一段路的地方坐玉屏索道时，就更加清楚了：八人车厢似乎是笔直的冲下高高的山崖，你以为到站了;但车厢驶过一个小缓坡，又滑下另一个悬崖;你以为这回一定是终点，但它再次掉下另一个悬崖，仿佛要掉到地嶽里去!所以黄山有前山雄浑，后山瑰丽之说。

　　话说回来吧，这里上山还有第三条路，那就是向东面斜上莲花峰。我差一点没上去，因为人太多了。据说昨天十月二日一天黄山就上了二万人，而这是它容纳游客的极限，所以实行了限制。莲花峰由于山体窄小，是管制的重点，有一个警察模样的人不让再上人。但一会有几人强登他也没阻拦，我也就跟着上去了。但是，只有从南北两个方向的两条道可以爬上莲花峰顶，石梯狭窄而陡峭，人又多，往上爬的人很少会让下来的人先走。结果上到顶部的时候，人挤在这个卡车车厢大的地方就动弹不了。我在那里有半个小时下不来。费劲地请人让开拍了一张阴阳分明的莲花峰标牌，又抽空四处瞭望了一下。碧空中头顶的白日似乎离你很近，但失去了威力;向下看，光明顶的白圆顶、鳌鱼峰的怪石、青绿的天都峰尽在眼底;再远是黄白的崖壁与青绿的山峰组成的千山万壑;更远处……我脚跟都站不稳，真顾不上观看了。但登上峰顶的那一刻，我就为自己终于到了这座有“黄山归来不看岳“之美誉的奇山感到幸运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