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画 | 做个有品位的 “鸟人”

　　 文 | 陈子游

　　一开始，我画了许多山水画。

　　许多年以后，我来了北京，没有那么多画山水和游历名山大川的时间，生存重要，做了一名编辑，稍有点闲暇，开始改画花鸟画。而且，我对画禽鸟的感觉特别好，就下狠劲把自己也变得像个“鸟人”。

　　其实画写意花鸟不容易。如今除了山水、人物两大门类之外，几乎都归到画花鸟的范畴，早已不是当年文人画家们确认的那些梅、兰、竹、菊、荷花、石榴、芭蕉、牡丹、秋葵等，那路边的野花野草，那山中陌生的花草，早被黄宾虹先生当做宝贝画了出来，拓宽了今世花鸟画的边界。如今摄影师们满世界拍得非常好的图，不知名的花鸟照片，多是之前没有见过花鸟珍稀品种，无论是形与色均超出了大多数人的想象，画家见识宽了，画画的气格也就高了。

　　面对当代花鸟画的境况，包括我自己画花鸟画时，也会选择日本、欧洲出版的书籍当中外国的鸟，有些形色，自然就跟中国传统美术史上的那些名作或者花鸟画造型又有了些差异。这种差异的存在，我在想，当年齐白石先生，如果看到了这些新鲜的鸟儿，新鲜的花卉也会去尝试，或者研究怎么画好它。他也曾有言:“没见过的东西不画。”我想世界上的东西太多，未必见过了的东西就能画好，画画也不是一定要去现场，许多经典画作也都来自于照片和影像资料。

　　艺术有艺术的规律，花鸟画的画法方式，这些年我的体验，感觉最重要的是找到一种自我表现的手法，去画我自己理解的花鸟画。而手法的寻找，又何其难!一是从古人经典里已有的法式去临摹去研究，找规律，找到与自己相合的特色。二是多看花卉、禽鸟以及其他类别的照片，纪录片，提纯对形色的认知度，画出有生命感、鲜活生动的花鸟，正所谓“一枝一叶总关情”。三是用情感对应生活，从自我的生活里找到创作的灵感，这种灵感，也不是每时每刻都有，是长期思考，以及在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过程中积累而得。当然，读书是很宽泛的，纸本书籍也好，视频音频也好，看电视电影，也都在思想的积累中。形色的敏感靠长期的自我训练，比如，画速写、临画稿、写生稿，未必一定都画成完整作品，然而或许某一刻画出来自己的形，体现出你自己的方法和味道，方法之门也就被打开了。

　　”画画需要时间积累，需要用尽全力去写去画。在当下，没有品格的作品太多，充斥着整个画界，这与这个时代的风气有关，与画家谋眼前利益相关。有人说当代是没有大师的时代，这话不假，确实在近几十年里，甚至从齐白石、潘天寿先生之后，具有大写意风范，有大格局的画家很少。大多数名家都未必能站在这个时代的最前沿，为时代弘扬精神风貌，主要在于当代艺术生态出了问题。如今，社会也好，个人也好，都太着急，生怕自己的画卖不了几个钱，都在画外下功夫争位置、争权利，未得有闲暇养浩然之气，不能沉浸于画画本身和对人格的修练，牵绊太多，既便有才华的人，也难得静下来进行真正的艺术创作。另一方面，画家学问上也很单一，综合素养缺失。纵观许多专业人员和专业机构的画家，只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社会风气和人文环境置若罔闻，缺乏公心，加上信息大爆炸时代带来的信息和审美的偏颇、繁杂和非主流，因此缺少大气凛然而具社会大美的艺术家和作品。这一切值得我们反思，包括我自己。

　　花鸟画的传统精神，以及花鸟画与我们这个时代，与我们这个民族之间的关系，是我近十余年来关心的事。通过自己在花鸟画中的实践，也体味到这其中的宽阔和深意，用情用意去完成自己对精神的理解，通过对花鸟画尤其写意花鸟画的不懈努力，去做一个好的有品位的艺术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