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走笔 | 借得波光读月光

    文 | 易鑫一

　　从长沙初到湘中洞口支教，我被一首诗深深打动。这首诗写道：“城外青山城内江，平溪水畔柳千行。观音阁外凭栏处，借得波光读月光。”

　　诗歌描绘出了洞口特色，也突出了平溪江月色之美：洞口县城四周被雪峰山脉包围，平溪江从雪峰山发源，由西向东，穿过洞口县城，缓缓向东流去，成为资水源头；月色里的平溪江，从新石器时代开始，就以其富丽娇美，滋润风物，成为人们喜居安住的福地。波光月光，闪耀的不止是自然界风物神奇亮点，更是一代又一代尤其是现代人们富足安康的幸福光点。

　　是的，在新石器时代，人们就在这里生存繁衍。数千年, 或许更久远年代，雪峰山上小溪聚成瀑流，在洞口塘融汇，形成平溪江，将洞口县城从中划开，由西往东不断漫流，石头和沙粒被水冲击，日积月累，千百年不断，两座小洲赫然现出——伏龙洲与回龙洲，成为洞口县城里平溪江上的有名景点。

　　“蓝蓝的天空下，巍巍的雪峰山，静静流淌着平溪江，七十二溪流绕峰奔放，水中鱼儿游，岸边花儿香，天上鸟儿飞，林中虫儿唱”，歌词朴实而形象，幽寂的山、清纯的水环抱着这里，雪峰山、平溪江、伏龙洲与回龙洲，就如洞口风景名片，不知不觉打动着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

　　回龙洲，方圆五平方公里，座落在洞口县城东面平溪江江心。这个长约两华里的小岛犹如巨龙回头，故名回龙洲。明代诗人、学者方以智曾以诗形容回龙洲：“绕过清溪疑仙岛，人从何处问苍天。”洲上古木众多，高大挺拔，有香樟树、松树、柏树、楠木、枫杨、杜英、女贞等数百品种，参天古树郁郁葱葱，至今葆有青春气息。这样的“天然氧吧”，还真不负诗人的评价。

　　住在回龙洲旁某公寓最高层，每天晚上，我都会到回龙洲上散步，听着平溪江拍打江岸。水坝的涛声，铮铮含韵，如珠玉敲击，清脆润耳。月光之下，把“借得波光读月光”和张若虚《春江花月夜》中的“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比一比，都干净着呢，不觉莞尔。可是，“借得波光读月光”里，也还含有“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的尘世意味呢，一句诗里就包含了这么多现实和理想的风采，真乃深远巧妙。

　　汤显祖曾有“不住田园不树桑，珴珂衣锦下云墙。明珠海上传星气，白玉河边看月光”的诗句，我已记不清是在哪里读到的，大概是写海边风情的；很多年过去了，“白玉河边看月光”这句还是深印脑海，现在看来，这句“借得波光读月光”，显然胜出一筹。

　　走在回龙洲上，这里密集的树林似乎能阻挡月光。恍惚间，似若一条巨蟒缠住了我，愈是挣扎，缠得愈紧，血液好像停止了流动，张开口想大声求救，却发不出声。一束月光照了过来，巨蟒慌乱而逃，我的险境迎光而解……原来是一个梦！环望四围，月色下的平溪江水闪潋滟，波光粼粼。

　　“借得波光读月光”，波光在熠熠闪耀，带着人世间日子的铅华，欢哀难弃；月光在茫茫空中当当作响，飞渡平溪江，“世界像一块石头”，月光呢？远古气息仍在，仙风道骨般的修炼，波光月光幻成神光，向着皓皓渺渺的心之旷野，携着幸福，飞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