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黄历”演变而来的各地民俗

 　　文 | 郑渝川

　　中国古代有朝廷钦天监颁行的皇家历书,到了唐代雕版印刷术发展成熟，大规模印刷历书就成为可能，而在北宋就开始出现包含常见的月份、节气、节令等时间指示，还有年神方位图，推算的日期与吉凶的对应关系的民间私印历书。

　　著名历史学家、澳门大学讲席教授王笛长期关注中国社会史、城市史、新文化史、日常生活史和微观史，他在所著的《碌碌有为：微观历史视野下的中国社会与民众》一书中就举例指出，在唐代，“亥日”宜嫁娶，传入日本的唐朝历书就标注了四十二个“亥日嫁娶吉”的实例；但后唐、北宋的日历，写的就是“亥日，不育猪及伐罪人”，完全不提嫁娶；而到了明朝，日历里开始将“亥日”定义为不利嫁娶的凶日。

　　从历代皇家、民间“老黄历”记载内容的演变，我们可以看出，影响凶吉的是观念，而不是日期。如《碌碌有为：微观历史视野下的中国社会与民众》书中所指出的那样，明代和清代之所以流行民间私印的历书，很重要的动力就是印刷老板可以顺便推销其他商品，包括药品、日常实用的物品。

　　“老黄历”无疑是以二十四节气为基础的。二十四节气最早在中国黄河中下游地区形成，并由此发展出具体的民俗和禁忌，还在不同地区又出现了演变。在立春日有打春牛、咬春包的传统；之后的惊蛰，则是春雷会惊醒冬眠中的蛇虫鼠蚁，所以当日就需要人们手持艾草等，驱虫驱鼠，并逐渐演变为驱赶霉运的习俗，在广东地区还有了“打小人”的做法。

　　到了立夏，因为天气日渐炎热，所以江西一带有饮茶的传统，江浙地区有立夏吃花饭的习俗。湖南地区还推崇立夏吃鸡蛋，以增强体质，还能耐暑。在大暑，是喜温作物生长最快的时期，田野里蟋蟀很多，这也使得部分地区兴起了斗蟋蟀的风俗。入秋后，在陕西一带，婚后尚未生育的妇女，就要在女伴陪伴下，到田野瓜架、豆棚下，暗中摸索摘取瓜豆，这叫做“摸秋”。

　　如前所述，“老黄历”在民间私印历书泛滥的背景下，实则演化为很多版本，也支撑以及反映了不同地区分化的民俗，这也正是《碌碌有为：微观历史视野下的中国社会与民众》书中所说的“十里不同俗”。在中国北方，正月二十三是“小填仓”，正月二十五就是“大填仓”，意思是粮商米贩祭祀仓神的日子，一般人家也要买一些米面煤炭来充实生活储备。家里人还要吃一些薄饼。

　　而在华北农村地区，填仓节的风俗会带有很强的仪式感，家家户户会在大姑厂里，用筛过的灰撒出一个个大小不等的圆圈，象征着粮囤，然后还要放些五谷杂粮，代表五谷丰登。

　　北方的农历六月初六，因为正值盛暑，所以就要晾晒、洗浴。民间有说法，在这一日晒衣衣不蛀，家畜洗澡不生虱子，而在这一日酿造酱醋可以防霉。

　　南方习俗要更为丰富一些。春天不同时间，就要采集和烹食不同野菜。清明节的前一天是寒食节，南方人的灶头不生火，吃冷食，江南地区流行吃青团，就是用新鲜的艾草榨出的汁水糯米团制成的，有浓郁的艾草香味。到了端午，江南水乡的人们喜食鸭肉和鸭子。江苏高邮，甚至要吃满十二红，也就是十二道红颜色的菜。《碌碌有为：微观历史视野下的中国社会与民众》书中引述沈从文在《边城》中介绍的湖南西部地区的端午节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