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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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 石光明

  中国传统文化中,重阳源于《易经》,是个吉祥的日子,古人素有登高赏秋、敬天祭祖、感恩祈福的习俗。今年重阳,我们到了韶山,瞻仰祭拜中国和世界、历史和现代的一座高山。

  老百姓眼里,韶山是既亲近而又神秘的地方,甚至奉为心中的神坛。在我心中,韶山是座圣山,它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绵绵山脉的起点。如果没有韶山,中国革命史里就不会有井冈山,不会有延安宝塔山,也不会有太行山里的西柏坡,中共党史将要改写,中国现代史也会改写。

  重阳的太阳,格外的温暖和煦,氤氲的阳气使渐浓的秋氛淡了几分。阳光洒在远处的韶峰,四围的山岭,辉耀远远近近的苍松翠竹,与星星散散的黄叶交相辉映。广场上,重重叠叠的菊花簇拥着高大伟岸的毛泽东铜像,寄托着人们的崇敬,历史的萦怀。触景生情,不由得想起九十多年前毛泽东写的《采桑子·重阳》来,是啊,岁岁重阳,今又重阳,秋风一年一度,不是春光,胜似春光。敬献过花篮,鞠躬礼毕,虔诚地绕行一周,《东方红》的歌声响彻广场,我的思绪也在现实和历史的天空穿梭飞翔。

  湖南人习惯尊称毛泽东为“老人家”,凡老人家诞辰及重要纪念日人们都会自发来韶山祭拜,春节更要来给他拜年。我也如是。自从毛泽东遗物馆建成开放,瞻仰遗物馆便成了每次到韶山的必选动作,不管是自己恭敬拜谒,还是陪同国际友人或省外客人参访瞻仰。每次瞻仰都有不同的感悟,不变的只是感动和震撼,是泪目和激励,让我一次次受到心灵洗礼,精神净化。展厅里人流如织,却一片肃穆,我们跟着资深讲解员白晓波老师的深情述说,让自己轻轻的脚步追蹑毛泽东伟大又平凡的人生风范。

  在展厅第三部分,我放慢了脚步,盘桓流连,毛泽东“博学多思 孜孜不倦”读书的细节吸引了我。这是跟毛泽东学读书的极好机会,是觅见伟人成长的书山幽径,更是探究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第一次飞跃的时空隧道,一缕缕书香如鸣镝般从历史深处飘逸而来。

  毛泽东酷爱读书,他轰轰烈烈的一生,与读书结下了不解之缘。他的成长,共产主义信仰的确立,离不开读书。参与创建中国共产党,缔造人民军队,推翻三座大山,建立新中国,离不开读书。共和国成立后,探索社会主义建设和国家治理,还是离不开读书。读书是他生活乃至生命的一个重要部分,成了他的生活习惯和工作方式,逐步演变成他独特的领导风格和领导方法。

  四十年前的秋天,我第一次到韶山,参加全省党史工作干部培训,学习生活了一个月。每当早晨看到太阳从韶峰升起,就莫名的激动。少年毛泽东是怎么走出这条山冲的?从他最早的一首诗找到了答案。“天井四四方,周围是高墙。清清见卵石,小鱼囿中央。只喝井里水,永远养不长。”(《吟天井》)写诗时他方12岁,正在井湾里私塾跟堂兄毛宇居读书。毛泽东8岁入私塾读书,择师而学,先后在七个私塾读了六年《四书》《五经》。后来他告诉斯诺:“我熟读经书,但我不喜欢那些东西。”因为他反对父亲的“专制”,不满旧式私塾禁锢式教育。但这“六年孔夫子”的教育,为他的劝学、言志、修身、行事提供了准则,尤其培养了他厚实的国学功底,使他对文史产生浓厚兴趣,为他的“古为今用”奠定了基础。正如周恩来所说:“读古书使他的知识更广更博,更增加了他的伟大。”

  少年毛泽东求学经历中,有二首诗值得一读。16岁时他去考湘乡县立东山高等小学堂,离家前抄写夹在账簿里《呈父亲》:“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抒发了一心向学的决心,志在四方的抱负。当时东山学校学生富绅子弟多,看不起来自乡下一身寒酸的毛泽东,面对歧视,他独步池塘畔,吟出一首励志诗《咏蛙》:“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百多年后我在东山学校池塘边柳树下的石刻读到这首诗,依旧怦然心动,似乎找到了他后来革命生涯中破解各种困境险境英雄气概的一汪活水源头。东山学校是新式教育,开阔了毛泽东的眼界,为后来求学长沙,负笈北大,走读曲阜,博览群书,追求真理铺垫了思路。

  1982年,我有幸得入中南海瞻仰毛泽东生前办公生活的菊香书屋,巨大的气场令我屏息仰止。遗物馆复原了菊香书屋场景,一张大木板床,书堆满了半边。旁边有一框灯光明亮的窗户,毛泽东捧书站立的剪影映在窗上,仿佛时光倒流,我们轻移脚步,生怕惊扰了他读书。往前几步是整面墙的书架,摆满了老人家平时常读的书籍,细看,有的书竟有多个版本。灯光下,书香历久弥新。忘我的读书生活伴随了毛泽东一生。他在延安时就讲:“饭可以一日不吃,觉可以一日不睡,书不可以一日不读。”“我如果再过十年死了,那么就要学九年三百五十九天。”李敏回忆:“爸爸非常喜欢看书学习。就是在长征途中爬雪山过草地时,扔掉了被褥衣物,也舍不得扔掉一本书。”

  又想起在瑞金叶坪毛泽东旧居古樟树前看到的震撼心灵的一幕来。当年国民党军飞机来轰炸,毛泽东恰在树下读书,一颗硕大的炸弹竟卡在树杈上没爆炸,多险啊!当时毛泽东受王明左倾机会主义打击排挤,身处逆境,他没有悲观消沉,在反对本本主义、教条主义的同时,利用这段时间攻读搜集到的马列著作。他读得最多的是列宁的《社会民主党在民主革命中的两个策略》《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与王明等人囫囵吞枣、教条式学习不同,他是结合中国革命实际来读的,他感慨:《两个策略》要是在大革命时读着,就不会犯错误。读了《“左派”幼稚病》才知道“左”比右同样有危害。后来到了延安,环境相对安定,他研读的范围进一步扩大,理论思维进一步深化,理论体系日臻完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也进入了从自发到自觉,再到必然的阶段。

  从本色来说,毛泽东就是一位读书人,一位伟大的读书人。撰写《毛泽东传》的美国作家特里尔评价,“本世纪中期没有任何其他一位世界领导人,像毛泽东那样读那么多书,写过那么多东西。” 走出遗物馆,回首再仰望,记起胡适有句话,读书的习惯重于方法。跟毛泽东学读书,虽如登圣殿,却并不玄奥,普通得“好比串门儿”,你会觉得就是一种生活享受,是醍醐灌顶的升华。


【作者:石光明】 【编辑:田芳】
关键词:百年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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