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思念
余尚源
人去楼空,简陋的平房淌下一滴滴水。荒芜中,满墙的诗文顺着雨泪往下流。也许今夜过去,便再无人会记起他。
1946年夏,他出生于老家一个贫寒的家庭中。虽然生活并不富裕,可他的父母仍今天供他去全县唯一的中学读书。起初,他的成绩非常好,在全校能排入前十。那时,他想用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每周末步行回家,父母总是笑脸相迎,热切地问他班中趣事,随后换下沾满污渍的工作服,掩盖住衣服上的补丁不让他看见,端上清素的菜汤,努力洗净双手,用龟裂的双手抚摸着他的后背……
由于学业压力逐渐加大,他不再每周回一次家;只有春节方与家人团聚。1961年新春,他踏着灯火通明回到家,可家中等待他的并不是欢喜,他看到躺在一张褥上昏迷着的母亲。原来,母亲下地干活时,一不小心跌入沟里,摔到了腰椎。就在他回来的前夜,母亲昏迷了,父亲只好出门借钱为母亲看病。于是,他出门寻找父亲,发现父亲落寞的背影,跪在紧闭着的家门前,一颤一颤的。最终,母亲死了。
1964年夏,他读完了高中,他计划在县里找了一份工作,把父亲接来安享晚年。如他所愿,他找了一份工业生产的工作。不到一年,他就以出色的能力和学识当上了车间的负责人。他把父亲接到县城来了。不久,有人打破窗户,闯入那个拥挤的出租屋,恐吓他那上了年纪的父亲。后来,他又被厂里辞退了,回到了家中,无所事事,真是“落魄山中寒风吹,看秋蝉鸣少年归”啊! 一个寂静的黑夜,他的父亲不知所踪。他苦苦寻了几月,一直未找到老父亲……
我第一次见他,是小时候。每次见面,他就会给我几颗糖,用龟裂的大手抚摸着我,讲童话给我听。
后来我长大了,褪去了稚气与懵懂,也知晓了他在人们口中的故事,慢慢疏远他,不再去找他听故事。时间一久,他便察觉了不对,垂垂老矣的他独自跑到我家门前,一声一声地呼唤我的名字……
我上了小学,不再有那么多时间回老家,基本都在城市与父母生活。正逢清明,回乡扫墓。我看见他在向我招手,一身衣物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我不明所以,好奇心驱使着我跟着他走。不久,我们又来到了他原住的平屋。许久不见,那里破旧了许多,唯一点缀的是满墙的诗词歌赋。他解释说,声音有些沙哑:“我早年便对诗词颇感兴趣,只是碍于生活罢了。”他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勉强与遗憾,“这次叫你过来,没什么别意,只是叙旧。”我感到不悦与烦恼,撇了撇嘴。他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次可不讲童话了”“那讲什么?”“讲我自己”……
我明白了一切,也终于体会到他艰辛的一生,脑中只有愧疚与心酸。
后来,人们把他与他的父母埋葬在了一起。清明时节,他们跨越生死轮回,重逢了……
(作者系长郡外国语实验中学2314班 指导老师 杨文静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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