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静：细嗅蔷薇

　　细嗅蔷薇

　　文/ 邓静

　　世间就是有那么多的机缘巧合。

　　我是披着星光入靖港的，幽静古朴，是乍相见它给的见面礼。入夜，整个石板街道被月光斜照柳树透下的光，印在石板路上，点点斑驳，婆娑摇曳，暗影生花。

　　依稀在不远处的石拱桥上立一娇影，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语涵，典雅得像一幅画。她挥手唤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也许有误解什么，活脱脱一江湖豪情女子，又岂是小家碧玉可以形容。

　　经些日子，我只能用“如书”二字来形容此女子，不是公子，却是人如玉，当是世无双。她是随性之人，潇洒热诚，周游各个国度。我听她，情到之处，或皱眉，或开颜。她的感染力不是几经渲染，而是在那情感闸门一触即发之际，叫人与她同喜同悲，如一股不经意的清风，拂人心扉，透经心底。

　　古镇的白天，虽说人声踏过，却也别有一番风味，来来往往的，或驴友，或富商，或家庭小游，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添入源源不断的活力，使古镇少了一丝沉寂，多了许多张扬与生气。

　　而七月莲是鼎沸中的一颗凉珠。无论多闹的人声，每经我们繁花盛开的复式古朴小阁楼，便会加以平息，继而往来人客驻足，安静的观赏。常有手机记录者，也时有单反留格，甚有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请求在此婚纱留念，也有天真小娃身后跟着大队人马拍时而古朴时而俏皮的艺术照。我与语涵都常因这份吸引而欢欣雀跃。这是一种无形的成就感，它不计薪金报酬，一张张停留的笑颜，一句舒心的赞美，就是我们对价值的估量。

　　一壶茶里一壶情。我从未见语涵以声高招客，从来都是温和的笑脸迎人，几句相聊甚欢，便有相见恨晚之意。泡上一壶好茶，半闭的门再闭上几分。门外尽管万千，门内却是一个中的万千。入门即是友，我们情义如此，未管门外是否财源滔天。友，是我们内心的丰盛。

　　来者是友，往者是友，邻里更是友。时有胖阿姨端来一盘新鲜小鱼三两杯豆子芝麻茶，时有古镇半路出家的张大师赠来几件新鲜古怪的精美陶花插，又时有绣艺高超的哥哥送来自己绣的折扇…都是平平凡凡的手艺人，但是每一家小店都让我目不暇接，默然惊叹。一种无声的崇敬此间流转。言语此刻有些苍白无力。

　　若逢清朗夜色，语涵总会带我上门去拜访，喝上几杯小茶，我总是屁股像装了钉子，实在被吸引得坐不下，就满屋的环绕，一一端详，个中乾坤，谅我言薄词浅，恐言传失偏颇，但着实美不胜收。

　　一日归家路上，又听到熟悉的敲锣声，在空寂的夜晚格外肆意，“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三种不同的语调，那颤音来的更是别具一格。一个人的时候，常常会被这声音吸进去，一阵颤栗。那日刚好语涵作伴，我拖着她猫在石板路旁，等候打更人的路经，语涵打趣我，有何可怕，他可还是知识分子出身呢，好奇心愈发膨胀，终见真身，问我什么模样?小女子画工着实不好。但这种古代习俗的传承，让我常常有恍若隔世的错觉，慢下来，纷呈更甚。

　　慢，而优雅，是古镇透出来的光辉。

　　“半是遮掩，半是开”是我们七月莲独特的迎客方式，人生多半在好奇中沉浮，常有人会问:“这家店到底卖什么呢?”，进来转了一圈之后也仍然还是半知半解，说实话，要真正说出我们到底在卖哪些物件，恐怕语涵都说不完全。七月莲就如语涵的生活态度“在路上”，它一直在变幻，一直在探索，又一直快乐地进行着。阁楼里的每一寸，都刻入了我们生活的痕迹，它包含我们的很多心思，但又不是所谓的费尽心思。

　　如多数驴友，又如平常往来的人，它暗藏我们每一个人的魂，我们在卖一种归宿，一种情怀，一种寄托。

　　七月莲小阁楼的蔷薇还是温柔的垂成温顺模样，恭迎远客。

　　于我而言，七月莲，伴随着“我若盛开，清风自来。”它静谧无言，但即使静静地端坐在古镇的一角，也有着不可名状的魅力。一花一草一木，一珠一衣一碟，一杯一壶都倾注了无尽的愿景，它不是功利的俘虏，也不是世俗的喧嚣，而是旅行路上的欢喜，是生活的坦荡，是人生的通透。

　　蔷薇花，花开一度，却引我用尽一生来轻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