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曹论战：相声的江湖，舆论的狂欢

　　长沙晚报评论员 文峰

　　【一】

　　相声界也有江湖。

　　日前，郭德纲在微博晒出德云社家谱，并配文“该清的清，该驱的驱”，着重强调“另有曾用云字艺名者二人，欺天灭祖悖逆人伦，逢难变节卖师求荣，恶言构陷意狠心毒，似此寡廉鲜耻令人发指，为警效尤，夺回艺名逐出师门。”

　　之后，曹云金发博疑似回应，暗指郭德纲是在“栽赃陷害”，并使用了“赶尽杀绝”、“置我们于死地”等字眼。5日，曹云金再发六千余字长文正面细述自己和郭德纲的种种过往，列举“七宗罪”，同时表示“是时候了，也该做个了结了”。

　　此事在网上引起了人们的持久围观和议论。就连号称中国第一狗仔的卓伟都说：贪污公款是真的，背叛师恩是真的，每场演出给同道徒弟150是真的，徒弟打记者夸徒弟是“民族英雄”是真的，给去世的北京台台长送喜字是真的，不知睡了女记者倒找人家要10万块钱是不是真的?如果是，那才叫“本事”。

　　其实，自从曹云金离开德云社后，郭德纲、曹云金师徒反目的新闻时不时会抢占新闻头条，各种深扒和解密亦是层出不穷。而公众人物站在舆论场里斗嘴，并且各执一词说私事，一般都会产生舆论狂欢。道理、口水、对骂、炒作等各种样态的舆论现象都会浮现在人们面前。一时间，围绕郭曹二人的骂战，个中是非虽然看起来泾渭分明，但确实不知哪一种判断才是真相。

　　【二】

　　这场舆论狂欢让我想起郭德纲先前的一首打油诗：昨夜寻知己，今晨费口舌。雪压枝头蕊，风吹叶底荷。高人说炒作，学者骂浅薄。鸭说寻得晚，鸡说太巧合。闻言心怯怯，无语暗斟酌。几曾沽名钓，哪来作秀多。遇饮酒时需饮酒，该唱歌时且唱歌。心正不怕天雷打，树直岂惧狗尿多。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耐如何。池边无有青青草，哪来多嘴小羊驼?

　　是的，在一个人情社会，有些事即便你自认为占理，问心无愧就好，若在大庭广众说出来，反而不好。这就是人性和做人的哲学。因为人不是活在真空里，即便你不在乎别人的评价，这些评价也会影响你。

　　比如，如果有人说，有文化未必有教养，是明星未必就是模范，郭曹二人在站公众场合对骂，说到底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到头来只会变成互损的闹剧。特别是双方都是相声奇才，如此做法甚至会减损相声的艺术形象，那郭德纲恐怕也难以还口。因为，中国社会存在一套潜移默化的评价标准。在公开场合和人闹起来，不管对错，双方都是无素质的表现。二人不是挑战彼此，而是挑战社会认知标准。标准没改变，你去触碰标准，你就会成为“炮兵”的目标，会被人说不会做人。

　　【三】

　　曹云金似乎在力证师父郭德纲是坏人，而师父郭德纲也在力证徒弟曹云金是坏人。可是，世界上有纯粹的好人和坏人吗?我以为没有，可能只有做好事的人和做坏事的人。好人有可能做坏事，坏人也有可能做好事。我曾经看过一部纪录片，说的是，一个活着连老人小孩都欺负的中年人，在生前却签署了器官捐赠协议，他改变了很多家庭的命运。

　　现在，舆论场里很多人在做一种情绪判断。他们喜欢谁就支持谁。其实，人家师徒倆的恩怨是十余年的事，哪能做一个简单的是非判断。大道理好讲，但在具体事件上，不一定具备说服逻辑。比如，你说双方都要包容。可是，在并不知事情全貌的语境下，你若劝人包容，那别人反而会导致情绪反弹。更何况，这样的包容往往还会变成纵容，也不一定有益于社会的公序良俗。

　　【四】

　　在我看来，这件事最值得关注的部分是：传统文艺在走向市场过程中暴露的问题。一些老规矩和市场难以衔接。比如，旧的学徒制和市场条件下的薪酬培训体系的认识冲突。郭德纲也是旧学徒制度中走出来的人，所以他信家谱和类似于“三纲五常”的东西。因为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就会维护旧体制，笃信师父能说徒弟，而徒弟不能说师父的规矩。

　　这种旧的学徒制是一种不成文的自愿契约关系，所以，要论德云社的规矩制度的对错真的很难，因为从不同角度，你会得出不同的结论。说到底，这是这些老手艺怎么和新时代接轨的问题。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矛盾，这是市场经济的细化问题，与是不是师徒无关。

　　古语讲，“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不光是说徒弟当有所敬畏，也说师父也要有敬畏。敬畏，包括两个层面，你尊敬什么和你畏惧什么。在文艺界，德艺双馨是最高境界和最高评价，二人可能还未到这个境界。不过，辨人论事需要时间。白居易曾有放言诗一首：赠君一法决狐疑，不用钻龟与祝蓍。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闹事放于此处，可能会有最佳答案。

事件背景：

　　8月31日，郭德纲在微博晒出德云社家谱，并配文“该清的清，该驱的驱。所谓的清理门户，是为了给好人们一个交代。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以忠正为本。留下艺名带走脸面，愿你们万里鹏程。从此江湖路远，不必再见。”

　　在家谱中更着重强调“另有曾用云字艺名者二人，欺天灭祖悖逆人伦，逢难变节卖师求荣，恶言构陷意狠心毒，似此寡廉鲜耻令人发指，为警效尤，夺回艺名逐出师门。” “备注”直指曹云金、何云伟二人。

　　9月4日，曹云金终于忍不住开撕，在微博表示：“你可真有意思，从来不敢指名道姓，一贯含沙射影，就因为不再给你赚钱了，你逼走了我们，现在你栽赃陷害，强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在我们身上，对我们赶尽杀绝，置我们于死地!”昨日，曹云金继续发6000字长文，对曾经的师傅郭德纲给予了多方回击。

　　对于曹云金的“开撕”，郭德纲并未正面回应，只是在微博讲了一个“明朝官员问卜”故事，故事最后反问“但是，你就是不死我有什么办法”。这条微博被认为是侧面的回应，最后的反问被网友解读为“你们就是不改名我也没办法”。